董庭柱听他这么一说,只好将支票递给了一旁的古美玊,古美玊接过支票看了看,将支票夹到了支票夹上。
店里请的切石师傅顾师傅准备上前帮忙切石,却被杨老板拦住了,说道:“不用麻烦你们师傅,我自己来。”
杨老板接过顾师傅手上的围裙给自己穿戴起来,坐到切石机前的凳子上,打开喷水龙头,打开小型切石机的电源,切石机的圆盘锯子开始了转动。他熟练地拿起自己买下的黄色石壳的赌石,慢慢推向了锯子。呲呲呲......
石头在锯子的呲呲声中,一点一点地被切割着,乳胶管的水流冲刷着石头和高速旋转的圆盘锯子,蹚出一道道像豆浆一样的白色的水流。
石头的种很老,切了一个多小时,才切下一片半个巴掌大成人指头厚的薄片。
杨老板先是关掉了切割机的电源,然后关掉了喷水的水龙头。待锯盘完全停止了转动后,才拿起手中的那片半个巴掌大的薄片,凑近台灯一照,只见“噌”地一下,满屋子就笼罩在一片血光之中。屋里的人都大吃一惊,看向杨老板,只见他被一层层红色的海洋包裹着。有识货的人大喊道:“玻璃种鸡血红翡翠!”
杨老板从台灯上移开了那片薄片翡翠,哈哈大笑道:“哈哈哈......达不到玻璃种,高冰种而已,是一块高冰种满色的鸡血红翡翠。”
于是董庭柱立即让顾师傅抱出一盘一千响的大鞭炮,在门口外面的街道上放了起来。如雷管一般的鞭炮叮叮咚咚地炸响了翡翠街,整条街都惊动了,今天新开张的“满堂翠玉”开出了惊天大涨了。
赌石最大的特点就是人们喜欢围观赌涨的,嫌弃赌垮的。现在听说有人赌出了惊天大涨,都赶来凑热闹沾喜气。
杨老板在一群街坊老板的簇拥下,抱住赌涨的石头,走出“满堂翠玉”的大门,在阳光下,让大家看着赌涨的石头,只将大的一块放到仰光一照,像一个红色的海洋,切面现出玻璃光泽,折射的阳光将一缕缕红色的光芒带了出来,染红了周围的一切。
有内行人说道:“镜面显黑,是玻璃种红翡!杨老板,你干脆将四面再开窗看看,怎么样?”
这时闻讯赶来的周航说道:“就凭这个切面的表象就值五十万!杨老板,我俩个赌上一把如何?”
杨老板闻言,看着稚气的周航,没有一丝轻视的表情,赌石行业藏龙卧虎,行内人一般不轻易得罪人的。他只是淡淡地问道:“小哥,你要和我赌什么?”
周航笑眯眯地走上前,说道:“这块达木坎的水石像一个芒果,现在你从芒果头部切了一个盖子,涨了,我给五十万,你如果再切涨了尾巴,涨了我个一百万,芒果身子部位,上下左右,你自己挑两个部位切,切涨一面,我加五十万,切涨两面我就又给你一百万。怎么样,敢不敢赌一下?”
杨老板瞪着眼,仔细地打量了一遍周航,气质高雅,穿着太普通,绝对的世家子弟,扮猪吃老虎那种。他没有傻到问有钱吗这类的废话,他可是在玉石珠宝行业打滚大半辈子的人物,自然有几分眼力的。1985年时候的两百万,就相当于三十年后的五个亿还要多一些,绝对是一笔惊天巨款了,这个看上去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可见不简单。于是他点头答应道:“好,我与你赌!各位街坊邻居和各位老板见证,我现在在切三刀,涨一刀,这位公子加价五十万,如果后面三刀都切涨了,公子就给我两百万,玉石公子拿走。请问这位公子,是这样的吗?”
周航大声回答道:“是的,杨老板,如果后面三刀赌涨,这块石头两百万人民币,我要了。”
于是在众人的见证下,董庭柱和顾师傅将小型切割机从里面搬到了门口外,将插线板和乳胶水管也移了出来。
玉都珠宝的杨老板很平静地坐在凳子上,先打开乳胶水管的水龙头,然后启动了小切割机的电源,将手里的芒果一样的赌石尾巴,慢慢地推到高速旋转的圆盘锯下,发出了呲呲呲的刺耳声。内行人一听切石的声音就判断出来了。这块石头的种底很老,三个部分切完,没有两个小时是完不成的。
半小时后,这个“芒果”一样的翡翠赌石的尾巴被切下来了,尽管切面只有鸡蛋大的截面,但大家还是等了半小时。
周航静静地从杨老板手中接过儿子后,鸡蛋大的切石盖子,对着太阳光一照,只见半条街道都散射着红光。他点了点头,说道:“玻璃种鸡血红!没变种,又涨了五十万。”
围观的人立即又轰动了起来,羡慕不已。
而参与赌局的当事人杨老板,依然手不停歇地将赌石中间有点凸起的部位,推到了圆盘锯下。呲呲呲的声音再度响起来,石头上,切割台上,四处飞溅的都是白玉汤一样的切石废水。五十来分钟过后,杨老板终于又关掉了切石机的电源,讲手的石头用水冲了冲后,才再次关掉了水龙头。
在正午的阳光下,杨老板没有看切下来的石皮盖子,而是直接将刚切开的赌石中间切面,迎接太阳的光芒,只见他周围十米范围里的一切,都像沉浸与红色海洋一般。
周航立即向他拱手道:“杨老板,不用切了,我认输,你赢了!你赌涨的这块玻璃种鸡血红的红翡,两百万,我收了。”
说完,周航从挎包里掏出一本工行的支票簿,写了两张一百万的支票,签上名后,再递给杨老板在背书上签字。
杨老板微笑着接了过去,在支票北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后,又还给周航。
周航拿回自己的支票簿后,盖上了自己的私章后,“歘”地一下把两张支票扯了下来,递给了杨老板。
杨老板也把手中的翡翠递给周航后,拿回两张支票后,向周航双手抱拳,说道:“多谢周老弟,我杨顺宇托你的福,发财了!”
周航笑道:“杨老板,这点钱不至于,以后我们多多交流。”
杨顺宇笑道:“好!来日方长,有的是机会。周老弟,告辞!”
周航笑道:“好!杨哥慢走,有空再来!”
待大家散去之后,董庭柱和古美玊上前说道:“老板,我们贴了多少钱?”
周航哈哈大笑道:“这是开业大鸿运呀!千年难遇的大吉兆!不懂不要乱说话。”
八月二号晚上,满邑村周航大院里,爱垦国际的元老们和周航的亲戚们欢聚一堂,为周航送行。
周航明天就要离开玉都了,必须回老家去一趟,听说老家的公路已经修好,需要周航回去亲自检查验收才行。
杨世禄已经能够在家到处跑了,但是周航要求他半年之内不能抽烟喝酒,可把他郁闷坏了。此时他端着一杯凉白开到处找人碰杯,被陈幼婷拉着耳朵,按到座位上,才消停下来。陈幼颦笑道:“杨哥,你端着一杯水到处劝酒,可不怎么地道喔。”
杨世禄苦笑道:“大姐,你不晓得,我在家从来都没得地位的。”
陈幼婷问道:“你要啥子地位?给你一座金銮殿,你敢坐唛。”
杨世禄连忙说道:“不敢不敢,坐金銮殿不用你出手,国家出手就把我镇压了。”
大家都被他们夫妻二人的打趣,逗得开心大笑起来。
陈幼婷想到热热闹闹几天,父亲、姐姐、弟弟一干亲人明天就要离开了,心里又不禁难过起来。大姐陈幼颦劝导道:“三妹,你舍不得我们,干脆明天和我们一起回山上耍一段时间。都退下来了,乘现在身体还硬朗,多回家看看。”
陈幼婷道:“现在小航在我们这边搞这么大一个摊子,不看着点怎么行呢!等明年吧,如果一切都顺利,我就回陈家岭住上半年。”
陈幼颦道:“三妹啊,你还是牵挂的东西太多,放不下呀!生活就像看书,翻开一页还有一页,一页接一页,直到一本书翻完才罢休。一个人一辈子,其实就像一本书。自己的那本书翻完,一生也就结束了。关于后辈们的那本书,就交个他们自己去翻,自己去书写吧。我们是不能替他们的,该放手时就放手,不要恋恋不舍。爸爸已经一百零四岁了,还有多少日子陪我们呢,所以在他身边多陪一天都是开心的。你觉得呢?”
陈幼婷思量良久,点头回答道:“好,我明年夏天就带着他回娘家,住上一年半载,享受一下有爸爸陪着的日子。”
陈幼颦拍了拍妹妹的肩,鼓励道:“这就对了嘛,凡是放手,落得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