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还没找着。”陈翰正突然看向书念,“还有。你们知不知道,这次家长会,谢如鹤的爸爸也来了。”
很久没听到过这个名字了。
书念的神情还发着愣,像是在思考是谁。
另一个男生对他这突如其来的话感到莫名其妙:“家长会不就是家长来的吗?谢如鹤的爸爸来了有什么奇怪的。”
“我家就在谢如鹤家附近。”陈翰正的眼里闪过一丝嫌恶,“他爸爸是个酒鬼,总是打他和他妈妈。”
闻言,书念停下筷子,看向陈翰正。
“我也是听五班的朋友说的。那天谢如鹤的爸爸来了,陈香是班干部,给家长倒水的时候,不小心把水撒到谢如鹤的爸爸身上了。”
“然后他打陈香了?”
“那倒没有。”陈翰正说,“但你们不觉得有点巧吗?早不失踪晚不失踪,偏偏陈香把水撒到谢如鹤他爸爸身上之后,陈香就失踪了。”
这话一落,书念立刻明白了陈翰正想表达的意思。
其他人也瞬间考虑到那个可能性,都被吓到了:“不会吧……”
尽管书念对谢如鹤没有任何好感,但她还是觉得陈翰正说的这种话很不对劲:“陈翰正,这种事情很严重。还没得到证实,你不要乱说。”
陈翰正本来就因为书念之前有段时间总去找谢如鹤的事情格外不爽。
要是是以前,陈翰正现在肯定就闭嘴了。但此时听到她的话,他莫名更加火大:“你总帮着谢如鹤干什么?你喜欢他啊?”
书念不知道为什么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她好脾气地解释:“我没有帮谢如鹤,也不是在帮他爸爸说话。我只是觉得,不能贸贸然地下结论。这个罪名很重,没有人背得起。”
“书念,总那么多道理你说给谁听啊。烦不烦。”陈翰正的表情很冷,完全听不进她的话,“还有,你还真是眼瞎。我可提前告诉你了,家暴是会遗传的。”
“……”
其余的几个同学像是被戳到了笑点,轰然笑了起来。
书念捏紧手中的筷子,垂眼把饭盒盖上。她站起身,抱着饭盒往楼下走,安安静静地,一声也不吭。
后面还有人在喊她:“书念你干嘛去啊!这就生气啦?”
书念没搭理,脚步都没停一下。
他们原本坐的位置在二楼靠下的那排楼梯,再往下走一节,就到一楼。
书念打算随便找个地方解决午饭。她往周围看了看,想着要不要干脆回教室的时候,突然注意到,一楼楼梯下方的三角空间处,走出了个人。
书念看了过去,愣住。
比起两个月前,少年额前的头发又长了一些,瞳仁漆黑平静,身上的暗色浓郁。明明穿着干净的校服,明明站在亮光之下,却像是活在黑暗里。
谢如鹤看着书念,眼中不知道带的是什么情绪。
书念垂眼思索,细软头发垂至肩膀,白皙的手指在饭盒上抠了抠。基本肯定他是听到了他们说的话。她腾出一只手,在口袋里摸了半天,翻出一颗芒果软糖。
一如初见那般。
她走了过去,把糖塞进他的手里。
“请你吃颗糖。”
-
又过了一周的光景。
陈香被找到了。却不再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变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在文化街旁边的草丛里,孤零零地死去。
这在十延镇这个小镇里,是这几年来,发生的最大也最严重的事情。
陈香的亲人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天天到学校闹,哭到几乎晕厥。书念每天坐在教室里,能听到外面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声音。
这件事情上了新闻头条。
警方格外重视这个案件,从市里分了很多人手过来。从陈香,再从陈香的父母周边调查起来,各方可能性都考虑过,却依然捕捉不到半点凶手的痕迹。
和平安定的小镇里,突然多了一个杀人犯。
一个看不见,抓不着的杀人犯。
引得人心惶惶。
没有人再敢让孩子独自在外面呆着。
那段时间,上学放学,家长都亲自接送。
就连书念也是,邓清玉的工作忙,要上班。但每天会送书念去上学,也拜托了朋友接孩子的时候,顺便把书念接回来。
时间长了,这个事件慢慢淡了下来。
有人猜测那个杀人犯可能早就已经潜逃了,离开了这个小镇。寒假结束后,过了一段时间,大部分家庭又变回了孩子自己去上学,然后自己结伴回家。
再后来。
书念突然发现,每天上下学的时候。
她的身后多了一个,一直默默跟着她的人。
她捏着书包带,往后看。
少年的身材清瘦高大,这么冷的天气,却也只在外面加了个校服外套,从不拉上拉链。肤色白得病态,嘴唇也泛了紫。
桃花眼漆黑却亮,染上几点温柔。
站在距离她三米远的位置。
不再靠近,也不再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