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立刻夹了一只甜虾放在碗里,舀了一勺子饭,和着甜虾一起送到由衣嘴边,像哄不肯乖乖吃饭的小破孩一样对她说道:“由衣,来,张嘴,啊——”
由衣:“……”
此时此刻,由衣的心情只能用一句话来概括——
QWQ救命啊,妈妈求放过,我会乖乖吃饭的。
第二天,由衣刚走过拐角,就看到了停在学校门口那辆无比眼熟的黑色轿车,和乖乖巧巧地候在车外,如同接受检阅的士兵一样保持着标准站姿的女生们。
下一秒,车门打开,一个长身玉立、气质温润如玉的男生走下来,对一脸期待和欣喜地看着他的女生们微微一笑。
站在车外的女生们立刻双眼冒桃心,齐刷刷有节奏地左右晃动着身子,发出阵阵梦幻得几乎能溢出粉色泡泡的声音。
看着和女生们相处十分融洽的柚木,由衣隐约觉得自己的心情没有出门的时候明媚了,但她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生什么气——明明柚木和女生们之间还隔着至少三步的距离。
似乎是感觉到了由衣的注视,柚木转过头来,正好看到微微皱着眉头,满脸不高兴的由衣,他怔了怔,嘴角的弧度扩大了一些,对面前的女生们说了一句“时间不早了,大家都快去教室了吧”就转身朝由衣走去。
冷不丁与他黄玉色的眼眸撞个正着,由衣脑中空白了片刻,慌忙调整了自己的面部表情,但她可以想象自己的脸现在有多僵硬——因为她都能感觉到自己脸部肌肉在抽动。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由衣忙抬手想要跟他打个招呼,抬到一半才发现自己抬的是右手,又窘迫地收回去,换了左手对他挥了挥,说道:“早上好,柚木。”
“早安,由衣。怎么一大早就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是谁……”她收回右手的动作太突兀,柚木一边说一边看了她垂在身侧的右手一眼,待看清楚她袖口下的手腕裹着一层厚厚的纱布的时候,脸色蓦然一变,语气也不复先前那么悠然闲适,“手怎么了?”
心知自己的小动作躲不过他的眼睛的由衣撇了撇嘴,说道:“不小心扭到了。”
“怎么会扭到手?”柚木皱眉,伸出手想拉过她的手腕查看一番,却因为顾及她的伤势而停在了半空,问道,“伤得严重吗?”
“……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去了。还好啦。”
“为什么会从楼梯上摔下去?”
“……看到了好多著名钢琴家,只顾着激动了,没顾得上看路。”由衣的语气老实得叫人不忍心怀疑她说的话的正确性。
柚木:“……”
好吧,鉴于他已经把这个姑娘高冷外表下天然呆的本质看得非常透彻了,柚木还真的对她临时编造出来的借口没有半分质疑,只是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说你,能让人省心一点吗?”
由衣继续撇嘴,没说话——她觉得柚木对她的认知似乎有点偏颇,难道她在他心里就已经笨到了连下楼都会摔跤的地步了?
看她这副样子就知道她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柚木实在有点头疼,现在在他看来由衣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地方太像小孩子,而且还很任性,说急了她就摆脸色给你看,又要轻言细语地把她哄好。
算了,没听进去就没听进去吧,大不了以后他多操点心,牢牢看住她,这总不会出事了吧?
想到这里,柚木不在追问,只是看着她的手腕,说道:“那现在怎么样了?”
看到他眉目间流露出来的担忧,由衣又觉得自己刚才有点过分——有句话叫关心则乱,他也是因为太关心她,才会她说什么都相信吧?
为了对刚才恶劣的态度做出补偿,由衣主动把手腕凑到了他面前,说:“其实现在已经不痛了,就是看着还有点吓人。”
的确很吓人,换药的时候由衣作死地看了看,那一片狰狞的青紫和旁边白皙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给由衣的视觉和心理都带来了强烈的冲击,让她有一种这不是自己的手腕的感觉。
柚木看着眼前这只裹得只剩下了五根指头的手,只是皱眉。
“你不要这样啦,”由衣安慰道,“真的已经一点都不痛了,换药的时候都不痛。不信你摸一摸。”
由衣说着,又把手腕往他面前凑了一些。
其实换药的时候不痛,但推药的时候还是很痛的。按照医嘱,每次换药的时候还需要一个力气大的人来帮她推一推淤血,好尽早让淤血散开,由衣本来是打算请惠婶来帮这个忙的,结果昨天说起的时候,花泽隆山竟然主动从她手里接过了药酒,帮她推拿起来,他的力气当然比惠婶要大,但意外的是他推药的动作还十分熟练。
听她这么说,柚木才放心地捧着她的手,细细地看了一会儿。
由衣不错眼地看着他的脸,忽然觉得他此时的神色与昨天母亲看自己的手时的表情如出一辙。
就像一颗小石子落入平静的水面,“扑通”一声,由衣心里荡起阵阵涟漪,不由得走了走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