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说的?”还有,你嫁人的标准是对方家里规定一天能吃多少点心吗?
“不是啦……”在花泽隆山第一次如此耐心的引导下,由衣别扭地说出了真实原因,“我感觉他们家不适合我……而且,如果让柚木老夫人知道我会去他们家借住的真正原因的话,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把我从什么未婚妻候选名单上除名吧……”
“……说的也是,他们家的规矩真的太多了。”
花泽隆山说完这句就不再说话了。
喂搞了半天我要的重点还是没给我啊你到底和柚木老夫人说了什么有没有帮我争取自由身啊……
像是听到了由衣心里的咆哮,花泽隆山回过头来,从来都绷得像块板砖的脸上竟然带着淡淡的笑意,他声音温和地问道:“由衣,你想知道我们和柚木老夫人谈话的结果吗?”
卧槽他居然笑了?
被花泽隆山这绝对称得上罕见的笑容煞到,由衣好半天才瞪着眼睛点了点头。
“叫我一声爸爸,我就告诉你结果。”
爸……爸爸?
由衣自己都快不记得她有多少年没有叫过这两个字了。
“不行不行,还要叫妈妈。”母亲马上过来凑热闹。
所以说“父亲大人”,“母亲大人”这样的称呼还真的太生疏了啊。
由衣咬着下唇的牙齿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如此反复了好几次,还是没能叫出那两个简单的称呼,只好低下头,沉默。
心伤需要时间才能平复,痛苦需要时间才能遗忘。
而现在的她,尚且还做不到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的那样,平静地叫他们两人一声“爸爸”或者“妈妈”。
看她这么为难,花泽隆山无声地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说道:“我对柚木老夫人说……”
他们三个人在和室里呆了那么久,其实说的话并不多,很多时间都是用来组织语言,斟酌用词的——
“由衣的年纪尚小,她的未来还有很多可能性。经过了……之前的一些事情,我希望她以后能够选择她喜欢做的事情,也希望她日后能够嫁一个她喜欢的人,我不想……再逼迫她做任何她不想做的事情。”
柚木老夫人沉吟了片刻,说道:“你只有这一个女儿,我也能够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这两天我经过观察,她和梓马相处得很好,小雅也很喜欢她。如果令爱嫁入我柚木家,我相信她和梓马以后会成为一对恩爱的夫妻。”
“可是她将来有可能会遇到一个更加喜欢的人,她才十六岁,我不想这么早就定下她的终身……”
“梓马的未婚妻人选会在他上大学之前定下来,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等她长大。”
“那就请不要把由衣列入考虑范围吧,过早定下终身大事对她来说会是一种束缚。”
柚木老夫人眯了眯眼睛,声音有些冷:“花泽先生,你可要想清楚了。”
“是,我想得很清楚,”花泽隆山不卑不亢地说,“能够得到老夫人的青睐的确是我花泽家的荣幸,但是……就当是我对由衣的补偿吧,我以前有太多对不起她的地方,所以我还是想把这件事的选择权交到她手上。”
看他态度坚决,柚木老夫人想了想,也不再坚持,只是说道:“你是一个好父亲。”
仔细想想,娶一个高中校长的女儿对柚木家的生意完全没有什么益处,虽然花泽家在国内算得上是音乐世家,但无论从社会地位还是声望上来说,都远远比不上柚木家,而且这个女孩以后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会走音乐这一条道路,无法在工作上帮助梓马……算了,这本来就是她突然心血来潮而已。
“不敢当不敢当……”
“你现在这么直截了当地拒绝了我,就不怕有一天他们两个真的想在一起了,而我却因为这件事情故意为难她吗?”
花泽隆山笑了笑,说道:“我相信以老夫人的胸襟,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而且我现在并不知道由衣的想法,是我擅自做出这样的决定的,所以就算老夫人要为难也是为难我而不是为难她……不过由衣的性格,她是一个一旦认定了某件事物就一定会不懈努力去达到目标的人,所以如果有一天他们两个真的想在一起了而遇到了什么阻拦……她也一定会想办法解决的。”
“所以你不用太担心了,柚木老夫人应该已经放弃了这个念头了。”
躺在床上的由衣翻了个身,不再去想这件事情。
柚木的未婚妻候选人多不多,柚木以后会跟谁结婚……这些,其实都跟她没有什么关系嘛。
过了几天,令人惊恐万分的期中考试就来了。
虽然平时专注于钢琴,但由衣的成绩一直都不错,再加上最近又努力复习了一把,所以考试结束后她是班上为数不多的几个没有鬼哭狼嚎的学生。
夜里,感觉家里人差不多都睡了,由衣才翻身下床,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赤足走在铺了地毯的走廊上,悄无声息。
她来到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
皎洁的月光如水,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倾泻了满地。
高贵而优雅的白色钢琴静静的沐浴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由衣走过去,轻轻抚了抚冰冷的琴身,发现琴盖上那天被圆凳砸出来的凹陷已经不见了。
从回来的那天起她就想来看一看了,但是她一直忍着一直忍着,忍到今天她觉得再不来看一眼自己就要爆炸了,她才会过来的。
算一算,她不练钢琴的日子,加起来才一个星期而已。
在学校,她也已经可以渐渐融入班级,和同学们好好相处。
可是为什么……
还是会觉得很寂寞呢?
为什么在经过练习室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很难受呢?
放弃钢琴对她来说,真的有这么难吗?
由衣在钢琴凳上坐下,双手搭在琴键的盖子上。
我真的要放弃钢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