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她那双盛满了笑意的眼睛,姿势定格于抱鞋架的由衣的脸“唰”的一下就红透了,她以晃花人眼的速度麻溜站得笔直,恭恭敬敬地对滨井美沙鞠了一躬:“那个,您好,我是花泽由衣,久仰大名。”
“很高兴见到你,花泽同学。”滨井美沙笑眯眯地说。
由衣的脸又红了红,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说道:“我,我也很高兴。”
月森去泡茶了,由衣和滨井美沙相对坐在沙发上。
见由衣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眼珠子都不敢乱转一下,滨井美沙微微一笑,道:“花泽同学,不用这么紧张,就当是在自己家好了。”
……真把在自己家时状态拿出来怕会吓到你们啊。╮(╯_╰)╭
想是这么想,但由衣还是抬起头,扯出一个僵硬地笑容,道:“好。”
滨井美沙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轻声道:“我听过你的演奏了,花泽同学。”
由衣惊了一瞬就平静了下来,她从小到大参加过的比赛多得连她自己都数不过来了,滨井美沙看过那么几场也不奇怪。
“你的演奏很好,我很喜欢。”她的声音就像她的琴声一样,温暖又轻柔,让人情不自禁地沉醉其中,并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听她这么说,正从月森手里接过茶杯的由衣的手猛地一抖,还冒着腾腾热气的茶水泼在她的手背上,留下一片红印。
月森见状,忙放下茶盏,拽住由衣的手,接过滨井美沙递过来的纸巾擦净她手上的茶水,皱眉道:“你在想什么?这么不小心。”
由衣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腕,没有说话。
月森疑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愣住了——不知何时起,她的双眼浮出了一层水光。
月森的眼睛迅速地眨了两次,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第一次感觉到有点不知所措。
过了一会儿,他才问道:“真的有这么痛吗?”温和的声音大有向他的母亲靠拢的预兆。
如梦初醒的由衣一下把手抽出来,一边狼狈地用手擦掉眼泪,一边语无伦次地说道:“对,对不起,没有,不是很痛,是,是我自己失态了,我只是,我只是很高兴,很高兴能听到您这么说……”
是有多久了?
有多久没有过这样的触动了?
是因为滨井美沙始终透着几分慈爱的目光给了她一种妈妈的感觉,才会让她有这么大的反应吗?
如果那两个人,如果那两个人偶尔也能对她说一句“你的演奏很棒,我很喜欢”的话,她现在怎么可能会是这个样子?
看到反应明显过激的由衣,滨井美沙不由得想起了前几天晚上,月森对她说有一位学妹想要见一见她时的场景——
“……她的技巧很好,一看就知道是下过功夫去练的,我也听说就算是读书期间,她每天都至少要练习到十二点,”说到这里,月森停顿了一下,眉峰也蹙在了一起,“但是因为她的琴声有太大的缺陷,这种缺陷或许与她的心结有关……如果不能解开心结,她练习再多也只是浪费时间。”
“想要解开心结的话,应该找出心结的根源。”滨井美沙很冷静地和他分析。
月森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前两天发生了一件事情……因为涉及到她的私事我不太方便告诉你,但是大概能从这件事情里猜测道,她的心结来源于她的家人,花泽校长他……似乎对她的期望太高了。”
滨井美沙摇了摇头,道:“过高的期望反而容易把人压垮,这只会起反效果。”
想到本来打算和花泽隆山谈谈却碰了钉子的柚木,月森无奈道:“但是花泽校长根本听不进去我们的话。”
“或许应该让她试一试和她的父亲沟通。”
“她……好像很害怕她的父亲,在学校里的时候都是尽量避免和花泽校长打照面,实在躲不过去的话就一句硬邦邦的‘父亲大人’,花泽校长点点头,两人就各走各的了,看起来比普通的学生和校长之间的关系还要疏远。她偶尔跟日野她们开玩笑的时候都会说‘我的父亲啊?他是家里的独.裁者,说一不二的,只要他决定了的事情就没人能够改变,包括对某个人的看法’。”
“那问题就真的很严重了。”滨井美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所以母亲,我想请你尽力帮一帮她。”
“我会的。”滨井美沙答应过后,突然话锋一转,严肃的语气带上了几分探究,“呐,莲,为什么会这么关心那位叫花泽的女同学?我可不记得我家莲是一位热心的学长啊?”
月森抱着手臂,斜睨了某位企图从他身上挖掘点桃色新闻出来的母亲大人一眼,把脸撇到了一边,良久,才说道:“只是觉得太可惜了。”
开玩笑归开玩笑,在那以后,滨井美沙特地去找了由衣参加过的比赛的视频来看,发现她的演奏的确如月森所说,技巧很高超,完全可以藐视参赛的同龄人,但因为缺点太明显叫人想忽视都难,所以总是拿不到第一。
看到反应过于激烈的由衣,滨井美沙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个姑娘的问题,恐怕不太好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