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色的夕阳洒满大地,为眼前的世界镀上一层温暖的光芒,身穿白色或者黑色制服的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有说有笑地走出校门。
由衣拎着书包独自往外走,突然,她顿住了脚步,疑惑地回头。
对声音的敏感让她轻易从四周的嘈杂声中分辨出了一缕特别的乐声。
她侧耳凝听了一会儿。
是《圣母颂》,演奏的人应该在天台上。
从纤细稚嫩的乐声中不难听出演奏的人技巧并不高超,拉出来的曲子也只能说得上流畅而已,但也正因为如此,才把《圣母颂》纯净朴实的特点表现得淋漓尽致,更何况,在那柔美婉约的曲调中,饱含着演奏人丰富细腻的情感。
由衣的拳头在一瞬间内握紧又松开。
没错,情感,她最缺失的东西。
踩着一地碎金回家,一走过玄关,看到正襟危坐看新闻的父亲和翘着小指削苹果的母亲,由衣就觉得仿佛有一块巨石落在心头,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小姐,你回来了?”
从厨房里走出来的保姆惠婶是第一个发现由衣回来的人,她脸上堆起笑容,走过来接过由衣的书包,温和地说:“今天累了吧,先去坐会儿,饭菜马上就好。”
看着惠婶十几年如一日慈祥的笑容,由衣才觉得心情放松了些,她点点头道:“好。”
“今天怎么回来得比我都晚?”花泽隆山连脑袋都懒得转一下,只从眼角瞟了站在不远处的由衣。
“今天……轮到我做值日。”
“啊啦,由衣,以后有这种事情你应该提前说一声,妈妈在家等你可是很无聊的。还有,回来了应该首先向父母打招呼,这种小事,你还需要我教你多少次。”由衣的母亲责备地看了她一眼,把切成小块的苹果送进嘴里。
“……我明白了。我回来了,父亲大人,母亲大人。”
“恩,那就去洗手准备吃饭吧。”花泽隆山的目光移回电视上。
闻言,已经往沙发的方向走了几步的由衣调转脚步走进了厨房,她洗了手,却没有马上离开。
惠婶往锅里倒了一些油,见由衣还没出去,不由说道:“小姐,洗完了就出去吧,我炒最后一个菜了,小心油烟熏着你。”
由衣磨磨蹭蹭了一会儿,说:“惠婶,你让我留在这里,我帮你打打下手好不好?”
惠婶已经在花泽家帮佣了十年,哪会不知道由衣为什么不想出去?她在心里叹息一声,说:“那你帮我盛一下饭吧。”
“好。”这一次,由衣的声音里总算带上了几分雀跃。
惠婶不放心地嘱托:“小心烫着。”
“恩。”
由衣轻轻揭开电饭煲。
看着由衣端着饭碗走出去的背影,惠婶忍不住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真是,可怜的孩子。”
由衣的脚步有一瞬间的凝滞。
她的声音虽然小,却逃不过由衣的耳朵。
可怜的孩子。
说的……是她吗?
花泽家的规矩很严格,食不言寝不语是最基本的要求,但既然有校内音乐比赛这么重要的事情,花泽隆山不可能不把她拎到面前教育一番。所以吃过晚饭,由衣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上楼,而是乖乖坐在位置上,等待父亲大人的“谆谆教诲”。
等惠婶收拾好了桌面,花泽隆山果然就开口了:“由衣。”
他的正装还没有换下,领带打得一丝不苟,衣袖上没有任何皱褶,他的手肘撑在桌面上,双手交握抵在下巴处,声音平板得没有任何起伏,表情也十分严肃,这场面看起来不像是父女之间的谈话,而是上级正在向下级下达命令。
“是。父亲大人。”
由衣规规矩矩地坐着,面朝父亲的方向,目光却是落在他下巴上的。
“第一次校内音乐比赛在两个星期以后,在这段时间内,你还需要加强练习才是,不要因为你以前得过一些奖就沾沾自喜,也不要因为你的基础还过得去就掉以轻心,要知道,无论是月森莲还是柚木梓马亦或是火原和树,都是有绝对实力的对手。这一次比赛,我也不求你能给我拿个第一回来,能保住你第二的位置就行。”
“真是的,老公,你可不能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啊,什么叫能保住第二的位置就行啊?你应该叫她必须努力争取第一啊,有压力才有动力嘛,如果你只要求她得到第二名的话,她就不会全力以赴了,明明能够拿到第一的,就只能拿到第二了。”
“你是不知道这次参赛的是哪些人,就只拿月森莲来说,他父亲是小提琴社的社长,母亲是著名钢琴家滨井美沙,无论从天赋还是努力程度上来说,由衣那点儿水平根本不可能超过他。”
“恩?有这么厉害吗?我才不相信呢。由衣,妈妈相信你可以拿到第一的,你不会让妈妈失望的,对吗?”
看到母亲满脸笑容,由衣缓缓放松了咬得紧紧的牙关,低下头,小声地说:“是,父亲大人,母亲大人,我不会给你们丢脸的。”
“请音乐比赛的参赛者马上到音乐教室集合。再说一遍,请音乐比赛的参赛者马上到音乐教室集合……”
广播响起的时候,由衣正好身处音乐教室所在的楼层,所以她走进去的时候,里面还一个人都没有。
也就说,连负责人金泽老师都不在= =!
那还说什么马上啊。
由衣随便拉开一根板凳坐下,没等多久,就有人推门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