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君!”冯依依垂下双眸,脸颊挂上羞赧的红润,而更多的是觉得丢人。
前一瞬还在理直气壮地说自己可以走,后一瞬就被自己的裙子绊倒,还是被喝醉酒的娄诏给接住,不然摔在地上可是惨了。
冯依依没等来娄诏松手,反而觉得腰间的力量更勒紧几分,几乎像要折断她一样:“你是不是醉了?”
说着,她抬起手去探娄诏的额头,才碰上一个指尖,就被对方抓住了手。
“你更像。”娄诏撂下三个字,松了自己的手臂,随后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襟。
冯依依赶紧站好,眨巴两下眼睛,就看着娄诏已经转身,往着浴间方向走去,刚才笼罩着的那一层酒气渐渐淡去,随着他的走离而消失。
觉得脸上热乎乎的,冯依依抬起双手搓揉着双颊。感情娄诏是在说她更像是醉酒的那个,都站不稳。
“没去!”
冯依依抬头,看着娄诏掀了帘子进去浴间,只听他留下淡淡的两个字:“你说什么?”
浴间里的人没有回应她,传来轻微的水声。
“吝啬,多说个字能要你的银子?”冯依依瘪嘴抱怨了声,心里却轻快了。
果然,娄诏是不会去那种地方的。冯依依笑了笑,迈步回到卧房。
想来,秀竹是知道娄诏回了正屋,便没有再进来,留着美好的夜晚给一对儿久别的小夫妻。
冯依依砸吧了下嘴,淡淡的没有滋味,口里不吃点东西还是不习惯。如此也就想着,京城会有什么好吃的?
她没有去过京城,甚至最远只去过扶安城郊。等娄诏高中,她应该就会跟去京城看看,她是他的夫人嘛,这是理所当然。
外间有下人进出走动,想来是娄诏清洗完毕。
冯依依钻进被子里,听见娄诏进来赶紧闭了眼睛,然后感觉到屋里的灯灭了,没一会儿身旁的位置陷了下去,有人掀开被子躺进来,胸腔里一颗心怦然跳动着。
黑暗中,是两人清浅的呼吸。
冯依依歪歪脑袋,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娄诏安静的躺着。知道他不喜饮酒,现在定是不好受。心里并没想着要闹他,只想和他多说句话。
悄悄探着小指过去,在被子里勾了下娄诏的手指。然后就发觉他身体似乎僵了下,悠的把手抽走。
“别闹,睡吧!”娄诏吐出几个字,转了个身背对着冯依依,再没出声。
冯依依的手攥起,慢慢收了回来,看着同床的人近在咫尺,既是夫妻,为何又觉得无法靠近?
。
翌日,冯依依醒来的时候,身旁空空如也,想来娄诏早已经出去。
年底了,冯家的各处铺子生意都很忙,冯宏达经常忙至深夜才回,今天却是得了些空,留在家里算账。
冯依依收拾好就去了父亲的书房,一进门就听见噼里啪啦的算盘声:“爹爹。”
书案后,冯宏达正算好一笔账,提笔将数目记在账本上。人到中年,身材没有多大变化,依稀看得出往日俊朗,一介商贾更多的倒是儒雅。
闻言抬头,冯宏达见着门边站着自己的宝贝闺女,艳丽紫色的长斗篷,直直坠至脚踝,裙下露出一双棉质绣鞋,几颗粉色珠子点缀。
“依依,你过来给爹念着,我打数。”冯宏达将一本账本递过来。
冯依依两步过去,接过账本看了两眼:“昨晚有人带夫君去玉华楼?他是读书人,为何要他去应酬?你手底下不是很多的掌柜吗?”
一听这话,冯宏达把算盘往旁边一推,知道这是冯依依过来兴师问罪:“这件事我有打算,是为你以后着想。”
“为我?”冯依依走去墙边凳子坐下,一旁桌上有一碟杏仁酥,那是为她准备的。
冯宏达往后靠在椅背上:“爹想让娄诏以后经营咱的家业,至于考试,就算他有了官职也不会比咱的财富多。再说,咱底下这么多伙计都要吃饭养家,都指望冯家这些铺子。”
冯依依闻言一诧,不让娄诏科考?那他这些年的学业不就白费了?她能感觉到,娄诏在乎考试,让他放弃根本不可能。
回头一想,她又不解父亲这么做的是为了什么?要说养那些伙计,底下的掌柜都能支撑得住,就是冯宏达自己,也正值中年。
知女莫若父,冯宏达看出了冯依依眼中的疑惑。女儿脸上带着几分亡妻的影子,从小她便没经过什么风浪,更不识得人心。
多年人世浸淫,他又怎会看错,召回的那个女婿岂是等闲之人?一张云淡风轻的皮囊下,应当是追逐高权的无限野心。
这样一个人,不是冯依依能掌控得住的。
冯依依还想开口问什么,一个下人慌里慌张跑进来:“老爷,大房那边来人了,非要拉姑爷去见官!”
“大房?什么见官?”冯宏达皱眉,脸上显出烦躁。
冯依依一听,当即跑了出去。
前厅外,冯家大房的夫人邹氏,正抬着微颤的手指着娄诏,嘴角发抖:“你个黑心肝的是来祸害冯家,要害死我的儿子啊!”
娄诏身形挺直,双眼一眯,垂下的双手缓缓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