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暗听应道。 尊主提笔在纸上写下一个大大的“杀”字,淡淡道:“仔细点,别浪费了。” “是。”暗听应道。 “千余年,那皮毛应是上乘了。”尊主提笔望着窗外微笑道。 “属下明白。”暗听道。 尊主将笔蘸满墨汁,在那个“杀”字之上又添上了重重的墨彩。 且说宁葭自从被承妃带回蒹葭宫,便一直呆在屋内不能出来。 承妃则整日坐镇蒹葭宫,寸步不离。 既是不忍见女儿伤心,缓言宽慰。 亦有看着她,不许她再动歪心思的意思。 宁葭不吃不喝,只是呆坐着望着苑中那株海棠。 这次,她却没有哭。 只是,无论承妃与她说什么,她都没一句言语。 承妃望着她,也暗自伤神。 午后,丹烨宫的宫女梅蕊在蒹葭宫外探头探脑。 “粉荷,让她进来。”承妃早已看到,向粉荷吩咐道。 粉荷便去领了梅蕊进来。 “何事?”承妃道。 “太子殿下宫中做了些新式糕点,想请三公主过去品尝。”梅蕊跪着回道。 “知道了,你先回去,就说三公主一会儿就去。”承妃道。 梅蕊自领命回转。 承妃走至宁葭身旁,轻声唤道:“宁葭。” 宁葭只呆望着盛开的浅粉海棠花树,并没回答。 她依然是一身素衣,随意绾了一个发髻,一枝珠花也未插。 “宁葭,”承妃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她一头柔顺的青丝,缓声道,“太子让你去丹烨宫呢。” 初时宁葭并未应声,过得一会儿,忽然抬起头来惊望着承妃。 “去吧。”承妃道,“有些话,总要说说清楚,才能搁得下。” “娘……”宁葭哆嗦着嘴唇,轻轻唤了一声。 “该怎么做,你该都明白了吧?”承妃道。 宁葭眼底涌出了泪花。 “来,娘给你把发髻梳上吧。”承妃将宁葭拉至妆台前道。 丹烨宫中,太子熙肃正与迟凛对弈。 梅蕊进来回报道:“三公主一会儿就到。” “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别在这里扰了我们着棋。”熙肃挥挥手道。 “是。”梅蕊行了告退礼,领着一干宫人皆出去了。 迟凛手中拿捏着一颗棋子,却将眼望着门口。 过了一会儿,果见一个熟悉、娇小的身影走了进来。 一身浅粉衫裙上,细细绣着绽放的海棠花。 这娇艳的颜色却不似平常秀美,反而衬得她脸色有些苍白。 迟凛立起身来,直望着她。 宁葭也只呆望着他。 熙肃坐于棋盘旁,道:“你们随意吧。” 迟凛伸手拉了宁葭,转至里间,宁葭便也跟着他。 他颀长的背影、清瘦的脸庞、手上的温度,依然是那么熟悉。 迟凛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凝望着她。 她也直望着他。 “宁葭……”迟凛将她拉过,紧紧拥住。 宁葭呆了片时,却将他推开来。 “宁葭,怎么了?”迟凛有些奇怪道。 “若是让人知道了,会害了你的。”宁葭低着头轻声道。 迟凛闻言,心中悸痛,哑声道:“你、还跟我走吗?” “父皇过几日就会下旨,我、我……”宁葭咬了咬牙,却还是没能说下去。 “我只问你,还跟不跟我走?”迟凛将双手紧紧抓住她的双肩,直望着她道。 “我、我……”宁葭抬眼望着他,终于挣开他的手道,“我不能……” 一语未罢,已滚落了泪珠。 “宁葭、为什么?”迟凛望着她,眼中满是伤痛。 他不料她竟是这样的答案。 “我不能、害了你……”宁葭泣道。 迟凛闻言,上前替她擦去脸上泪珠,柔声道:“跟你在一起,我只有好,怎么会害了我?” “不……”宁葭却挡开他的手,后退了一步道,“我不仅会害了你,还会害了迟家……” 她的眼泪已经汹涌而出。 迟凛走上前来,她却又往后退了两步。 “宁葭,”迟凛望着她,哑声唤道“皇上仁慈,不会像你想的那么糟的……” 宁葭望着他,满眼泪水滚落,摇了摇头,道:“你以后、别再来了……” 说罢,转身跑了出去。 熙肃见她满面泪痕,脚下飘忽地跑了出来,拦住她道:“总不能就这样出去吧。” 说着,递给她一张绢巾。 迟凛跟了出来,宁葭拿了熙肃手中绢巾,疾步出了丹烨宫。 迟凛呆望着她消失的地方,只觉心中碎裂开来。 一种暗痛,直穿心肺。 熙肃走近他,拍了拍他的肩膀。 宁葭出了丹烨宫,胡乱擦了擦眼泪,模糊着眼,疾步跑回了自己的蒹葭宫。 方进宫门,忽见宫女们急急往梨花门内跑去,见了她忙匆匆行礼。 只听有人大声呼唤道:“承妃娘娘、承妃娘娘!” 宁葭大惊,忙跑进梨花门内,只见承妃晕倒在地上。 “娘!”宁葭叫道。 众人见她来,忙让开来。 宁葭跑过去,接过芳绮的手,将承妃的头靠在自己腕上,又唤她:“娘、娘……” 承妃却只是昏迷不醒。 “怎么回事?娘她怎么了?”宁葭忙向芳绮问道。 “二皇子、二皇子他出了点事……”芳绮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缓和些。 “二哥?二哥怎么了?”宁葭闻言,更是大吃一惊。 二哥是去了宣州疫情重发之地,难道他…… “二皇子他……”芳绮没能说下去。 “到底怎么样了?”宁葭急道。 芳容上前道:“二皇子他染了疫病,好像很严重。” “染了疫病?”宁葭闻言,只觉手脚发凉。 她与熙昌乃同母所生,骨肉血情,直关心脉。 “现在傅医士和关医士都在全力救治,三公主,你别太担心了。”芳绮看宁葭脸色煞白,忙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