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去检查过死者的遗体,在没有解剖的情况下,表面并没有任何打斗或者遭受殴打的痕迹,唯一的伤口在左脸,可见轻微红肿,后因被害者的死亡,发生淤血,留下比较明显的痕迹。”
“但在正常的情况下,此处轻微伤,不足以造成脑出血,更不会发生休克,尤其是脑干部分,跟脸上软组织受伤完全形成不了因果关系,最严重的情况下也只会产生耳膜穿孔或是轻微脑震荡,除此之外,脸部外伤脑出血休克死亡的案例,还没有在我国出现过。”
王老师依然看着周局长,继续道:“第二,在基于杜威的死亡原因存疑情况下,我推断杜小月还撒了一个谎,那就是她曾大声呼救,引得父亲及时赶来,并且当场报警,才让警方在事发后第一时间赶到。”
“因为受害人在即将遭遇危险的情况下都能大声呼叫,那么杜威作为一名父亲,看到女儿即将被人侵害,第一反应应该是上前阻止事情的发生,同时寻求周围行人与居民的帮助,而不是不喊不叫的冷静报警,接着才上前与嫌疑人发生搏斗。”
“出于以上两点,我认为受害人杜小月的口供存在重大部分隐瞒实情。”
随着最后一句话落下,王老师合上笔记本。
专案组所有人员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小刘第1个站出来反驳:“一个头脑正常的成年男人,为什么不会在发生意外的情况下,第一时间寻求警察的帮助?再说了,死者在年龄上和嫌疑人有比较大的悬殊,担心体力问题,他想用最稳妥的方法救下女儿也很正常吧?”
王老师淡淡回复:“死者身体没有搏斗过的痕迹。”
“那也不能说明受害人在撒谎啊!天黑的小巷里,大部分居民都在做饭,又没有多少行人来往,万一杜威是特意出去找女儿,结果恰好碰上了……”
不等对方把话说完,王老师又道:“死者身体没有搏斗过的痕迹。”
“你说轻微脸部外伤不足以造成脑干大量出血,发生休克死亡,虽然在国内没有过案例,但国外的你查过吗?”
小刘三人一人一句,总之就是想推翻王老师的断定。
可在下一秒,王老师又开口了,“死者身体没有搏斗过的痕迹。”
小刘再也忍不了,破口大骂:“姓王的,你是不是有病!有没有搏斗过有这么重要吗?”
“很重要,双方搏斗导致杜威受伤死亡的供词是杜小月给的,也就是说她在撒谎。”
“人家还未成年,一时害怕紧张,记错了也不一定,再问一遍不就得了!”
“可以,但杜威的死与犯罪嫌疑人无关,在当时的情况下,死因非常可疑。”
王老师的态度自始至终不咸不淡,没有半点要和他们争论的意思,秉承着就事论事的态度,认真回答。
其他三个人简直被他的态度气得快要吐血,关键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成功击破他的论证。
反而说来说去之后,越发肯定了他的推断。
从杜威的死因来看,案情上下的衔接确实不够顺畅,更做不到合理。
结合杜小月的口供,其中肯定有很大的差距。
也就是说在还没有找到犯罪嫌疑人漏洞的情况下,首先受害者就先出现问题了。
按照常理,他们需要对受害人再次进行询问,提出不合理的几点地方,得到她的解答。
可是在这个案子中,犯罪嫌疑人的口供是被对方诬赖,既然如此,这极有可能是一场设计好的陷阱。
并且专门针对犯罪嫌疑人而来。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也需要保证犯罪嫌疑人的权利,不适合向有伪造证据倾向的一方做出提示。
周局长听完王老师的话之后一直没有出声,直到完全安静下来,才开口道:“我们办案的目的不是为了破案率,而是要扫清每一处罪恶,双方当事人绝对有一方在撒谎,我们必须把这个人揪出来,查清案件的来龙去脉,坚决不放过任何一个犯罪分子!”
尽管成立专案组接手这个案子以后,周局长从来没有在大家面前发过官威,但他们心里很清楚,这不仅仅是他们的顶头大boss,还承担着领头的责任。
哪怕案件最后就这样成了一桩悬案,受影响最大的还是他这个领导者。
4个给他打下手的人员就算不齐心,当着他的面内讧那是犯了大忌讳。
“我们明白,周局长。”小刘赶紧为自己刚才的一时冲动赔不是,“这不是大家各抒己见,进行友好讨论嘛,案子一天不破,我们心里也着急。”
“王老师说的没错,在一个小细节上发生疑点,我们必须要顺藤摸瓜的深挖,宁可错杀一切,也绝不能放过一个!”
一口气说了好些顺台阶下的话,他一边偷偷看了斜对面的王老师一眼,想让他也说两句,免得周局长以为他们表面关系融洽,实则背地里意见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