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那人才把她捞上来。
普绪克瘫坐在湖边,半晌没反应过来,乱七八糟的拳头就锤向他,“你干什么,我差点被你憋死。”
那人却早已备了干净的棉毯,裹在她头上,擦净她发丝上晶莹的水珠。
“至于吗。”他一面擦干她的发,一面捏着她的雪腮,“告诉我,刚才真的很憋气吗?”
普绪克本来气急败坏,经他这么一说,理智顿时回来了一点。
她确实没怎么感觉憋闷。
准确地说,刚才在水下,她根本就不用呼吸。
湖水的寒冷,也只是一开始惊了一下,后来就感觉不到了。
普绪克眼中尽是迷乱不解。
“怎么回事?”
他冷然地笑了一下,对她这般大惊小怪甚是不屑。
“什么怎么回事,你自己身体变了,自己都不知道吗?”
联想最近发生的事,冬天,她好像也不知道冷,夏天也不知道热。
除此之外,她还会驾云……
她的身上,已经出现了某些非自然的征兆。
这震惊当真不是一时半会儿消化得了的。
蓦然间,普绪克想把面孔再浸入到水中去,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在水下不呼吸。
他见她这般傻愣愣的样子,在她紧嘟的脸蛋上云淡风轻地一拍。
“傻子。”
……
晚上,那人酣然入梦,轮到普绪克睡不着了。
她难以相信,自己有一天也会变得不像人类。
其实从她驾西风之神的云时,就该察觉了。
云是何等轻盈之物,根本就不能承受凡人的凡体重身。
可她,却却轻轻巧巧地驾驭。
普绪克摩挲着手上的指环,不禁陷入了沉思。
原来他是有预谋的。
她的身体结构,早就被他改变了。
如今,她已经不需要在水下呼吸了。
下一步呢,是不是也会变得没有体重,没有体温,生出一对翅膀?
眼前似笼罩着一团雾,普绪克难以捉摸,这变化意味着什么。
……
丘比特不知这犯蠢的女人有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从他们接触的一开始,他就已经想好了他们的未来。
所谓赐予她奥林匹斯的荣光,用简单点的话来说,就是把她从一个凡人变成一个神。
这样,她就可以避免承受那生老病死的苦楚,站在与他相同的高度上。
不过神化的过程很缓慢,他得需要长久地策划。
这事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一直进行着就行了。
相比之下,他还是更在意另外一件事。
她心里到底有没有他?
他这支握在手里把玩许久的金箭,到底还要不要放出去?
一想到林间她和另外一个男人在一起,丘比特就按捺不住地头痛。
他这么费心地为她谋划,她却在外面给他拈花惹草。
真是气死他了。
可他又偏偏拿她没办法。
……
东方的启明星还未曾升起,普绪克就感觉睡梦中有人把玩她的发丝。
“你那日说‘不知道’,现在想清楚答案了吗?”
普绪克脑海还昏沉沉地像一团乱麻。
她翻了个身。
“看来普绪克忘了。”那个声音淡淡,“需要提醒提醒你吗?”
普绪克只得睁开朦胧的眼皮,那人正斜斜倚在她枕边。
她的手被他握着,普绪克这才略微清醒了一下。
是的,那日他问她能不能接受自己,她推辞说不知道来着。
如今他来找她要答案了……
普绪克不高兴地皱皱眉,小声嘟囔,“不能。”
“为什么呢?”
“你老欺负我。”
丘比特哑然失笑。
欺负她?
他欺负她了吗,他欺负她干什么,把她弄哭了还不是自己哄。
他怀了点散漫的心思,俯下身来笼着她,以退为进,“那亲爱的能接受谁,你的小护卫吗?”
提到这个名字,普绪克的秀眉很明显地一皱。
“别跟我提他。”她抱怨着说,“那人烦死了。”
丘比特神色不明。
都说梦话是不会说谎的,他想趁着她半梦半醒时试探试探她,还真没想得到这么个答案。
虽然不一定是真的,他还是略略有些欣慰。
她没喜欢上自己,也没喜欢上别人。
丘比特无奈地摇摇头,吻了下她的颈侧,便也抽身而退,没再打扰她安眠。
破晓的朝阳缓缓升起,这时候,泽费罗斯应该已经把他钟情普绪克的事,告诉妈妈了。
丘比特想,他们很快就能在阳光下相见了。
*
普绪克等身旁的男子离开,才敢缓缓睁开眼睛。
她没什么睡意,刚才是睡意也是装出来的。
要是不借用梦话表达一番诚心,那人还不定吃多大的邪醋,不知怎么磋磨她呢。
普绪克揉着僵硬的脖子缓缓起身,刚才被他吻过的地方凉凉的,滑滑的,有种很难以言喻的感觉。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她想了一夜,把前前后后所有的事情都捋顺了。
那人即便爱她,应该也是中了爱神金箭的缘故。
他表面上对她情难自已,但若没有金箭的作用,不一定会这样。
思来想去,普绪克还是鼓足勇气,决定去冒险。
她要到爱神的神殿去,请爱神,解除宿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