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惠面露惊讶：“放？”

刁可成肯定道：“放人，一个天才的想法，这买卖稳赚不赔，不过耗费车马费。我透露一个消息，他们有意让我取代常丰担任县长，我推掉了。”

庞惠说：“区区一个县长，谁都可以，一个出色的谍报人员不可取代。”

刁可成说：“我想干老本行，可能请你帮忙。”

庞惠说：“先生客气，用到我尽管开口。”

刁可成说：“多谢，方古元什么来历？”

庞惠说：“借调，职业枪手，以前隶属军统，在上海活动投入七十六号，与我颇有渊源，枪法百发百中，有万人敌之勇。说来话长，请他来扶佐王先生，可惜，晚到一步。”

清晨，乌云密布，空气里充满潮湿味道，一辆军车停在旅社门前，车上站着几个鬼子兵。常丰走出旅社，鬼子打开档板，常丰一行五人登车，卡车呼啸而去。望着远去的军车，蒋风梅、刁可成呆立风中，死气沉沉的路上掠过一群乌鸦。

刁可成说：“中午出发。”

蒋风梅说：“我去街上买些私人用品。”

刁可成说：“可以自由活动，我在房间等你。”

老军跟在蒋风梅身后，两人沿街漫步，蒋风梅说：“县长暴露了。”

老军说：“不是去南京出差吗？”

蒋风梅说：“你知道跟县长来的四个家伙是谁，唐古夜，柳云读，费长天，李客。总部二处四小金刚，专门处理内部人员，他们扮成县长的随从必有目的。”

老军抓紧：“早说呀，昨天······

蒋风梅说：“县长暗示不可轻举妄动，再说，加十个你都不是对手，我怀疑他们另有任务，抓捕县长用不到这四人。”

老军不服气：“瞧你说的，这么厉害，老虎呀。”

蒋风梅轻轻说：“老虎什么时候出洞，受到惊扰，受到威胁，如果打虎人出现，牛鬼蛇神坐不住了，抗日形势对我们有利。来日方长，你去那家烤地瓜的摊子吃东西，等我回来，注意我身后，观察尾巴。”

蒋风梅回来时却和庞惠一起，两人路上相遇，庞惠正赶来旅社。

一见面，蒋风梅说：“有事瞒我。”

庞惠说：“啥时候学会看相的。”

蒋风梅说：“难道我看不出一个熬夜熬成鬼的人。”

庞惠说：“上峰决定，我跟你一起护送老太太上路。”

蒋风梅说：“你很讨厌，何必趟这个浑水。”

庞惠说：“我也这么认为，没办法，刁先生点名，推辞不过。”

庞惠一夜未眠并非写什么狗屁报告而是考虑去向，加入檀香楼行动不一定非得跟蒋风梅一路，可以单独启程，可以等待留几天。突如其来的冷枪令他恐惧，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和蒋风梅一起才有安全感，这种安全感并非出于信任。

庞惠对任何人保持戒心，蒋风梅也不例外，这源于对蒋风梅的认知。蒋风梅是被刁可成带进这个圈子的，业务普通毫无建树难堪大任，加之有一段共同的培训经历。回到旅社，刁可成等候多时，马上召集庞惠、方古元，蒋风梅开会。

刁可成摊开地图，高岭县东，八十里外明坡镇，有公路，可乘船或汽车直接弛往南京。高岭与明坡镇之间有许多村落大多数已经废弃，沿途没有抵抗武装，所谓废弃的说法大家心知肚明，日军实行三光政策的结果。

蒋风梅发牢骚：“我们搭日本人的便车不好吗，何苦赶这么远的路。”

刁可成解释：“搭乘运输物资的车必须等，上面催的紧。”

蒋风梅说：“护送一个老人，犯不上兴师动众。”

刁可成说：“我欣赏你的直率，行动中不许耍大小姐脾气。”

蒋风梅说：“什么世道，不让发牢骚，好啦，你们谈，我去准备。”

蒋风梅出门，刁可成问：“她雇的那个下人，有没有必要同行？”

庞惠说：“女人出门麻烦，行李太多，确实需要人手。那人我盘过，没摸过枪，这点我保证。”

刁可成说：“顺利的话，走两天。”

细雨连绵，晋升源带来一个班的伪军和两辆带顶棚的大车，蒋风梅和老人乘第一辆，刁可成、庞惠、方古元坐第二辆。老军和伪军徒步，众人换上统一的雨衣，翻起雨帽。

大路呈现潮湿的春色很快被雨雾遮盖，道路坎坷路上空旷无人，只有沙沙的雨落，人马拉开长长的距离缓慢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