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运士兵随车离开留下三个便衣,一个门牙镶金的头目,一个戴眼镜的负责帐目,一个壮汉随从。
大金牙观察无量殿,二十个鼓鼓囊囊的麻袋占据一大半空间,床和办公桌移到角落紧靠一堆稻草柴火,房顶垂落两根绳子不知干嘛用的,这里作为仓库再合适不过。
大金牙问:“我两个弟兄呢?”
常丰说:“没来。”
大金牙脸色难看:“为啥?”
常丰说:“通知下午来,一直没见人影。”
大金牙说:“常副县长,办这么大的事,难道你不能约束部下,万一出了差子,你担待的了吗?”
常丰一如既往的和风细雨:“何来部下之说,我们各司其职,他是你们的人,来去自由,我管吃管住不发薪水,何谈约束。再则说,你们是南京派来的大员,每人的职务都盖过我这个小小副县长,是他约束我而不是我约束他。”
大金牙隶属高级特工部门,完全有资格颐指气使,钱胡两人的级别也不低,大金牙无话可说弯腰解开一个麻袋,里面全是崭新的纸币:“这些需要处理,很费时间。”
常丰说:“我提供场地,保管,可以加派人手,就等你的下一步。”
麻袋装的全是崭新的伪钞需要做旧,姓钱的有祖传的密制药水,行走江湖可用做易容,稍微改变成分可将新钞变旧,二人竟然不在场大金牙恼火不已。
常丰和账房齐动手把麻袋一一解开检查准备清点。
蒋风成判断有误,其实,钱胡二人不是常丰的保镖,但是说保镖也不为过,大金牙派钱胡两人打前站,千叮咛万嘱咐凡事小心,紧跟常丰像保镖一样贴住,暗含监视的味道与常丰互为制肘,这是特工惯用的手法,怀疑一切出于职业本能,事关重大怕走露风声。
常丰策划伪钞的散布,出于保密需要为此将身边的卫兵全都打发掉,整天跟钱胡二人厮混。钱胡二人开始还恪尽职守形影不离,时间一久逐渐放松警惕。常丰整日为即将到来的伪钞联络各个部门疏通渠道,钱胡认为常丰为人可靠,日军倚仗城墙将县城守卫的水泄不通,这种环境即便走露风声又当如何,师兄小题大作了。他们的师兄就是大金牙,大金牙拜师学武半途而废当了特务,钱胡二人耐不住寂寞前去投奔,这是俩人第一次外出执行任务。
大金牙问:“把他找来。”
常丰将一些纸币取出打散检查成色:“大概在赌场。”
大金牙就是钱胡二人口中的师兄,师弟什么德性心里清楚,除了好赌没别的爱好。他倒不担心有什么闪失,关键在于办完移交需要赶回南京,当面交代钱胡一些事项。
“你去把他们找回来。”大金牙指使眼镜,眼镜答应一声,问明赌场所在走了。
庄越一身粗布黑衣斜跨驳壳枪走进无量殿,李春跟在身后同样垮一把驳壳枪。
常丰皱眉:“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庄越不慌不忙:“老子缉私队的,有人举报你们这里有人走私违禁品。”
大金牙说:“呦,缉私队,这边的人牛比,副县长的地盘都敢闯,回去找大夫看看眼睛,找错地方啦。”
随从怒喝:“滚,不长眼的东西。”
李春拔枪:“狗东西,那来的野种,酒喝多了没出尿,跑到老子的眼皮低下装大爷,我来给这位爷醒醒酒,蹲下,抱头。”
话音刚落,大金牙出枪极快指向李春,随从也亮出手枪,三人枪对枪,庄越慢吞吞的抽枪,缓缓对准大金牙:“我数到五,咱们一起开枪。”
李春答话:“数到三吧。”
庄越说:“为啥?”
李春说:“吉利,我只有五发子弹。”
庄越神态自若:“省两发,多活两秒。”
小地方大场面,大金牙有些发毛,此地竟然有这等人物:“跟自家人拼命,你有几个脑袋,究竟何意。”
庄越不啰嗦:“一!”
大金牙傲气十足:“好说,朋友,你是我见过最没脑子的,来,我替你数。”
“二。”李春上前一步迎着随从的枪口,他的枪越过对方的枪抵达脑门,此地必须速战速决但不能露出一丝慌张。
庄越上来就摆出决战姿态,眼光射进大金牙的瞳孔,嘴巴张开准备喊三。
“你赢了。”短短两秒,天人交战,大金牙颓了,当即垂下枪口,“朋友,了不起,你是缉私队,知道老子干啥的?”
大金牙并非善类,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没由来的拼命,错过今天肯定要报复,他垂下枪口。
李春一把抓过随从的枪,庄越右手举枪,伸出左手,大金牙主动递上手枪。常丰却厉声喝斥:“我不认识他俩,小心,别交枪。他不是侦缉队的,你们认识,他是谁?你们是谁?”
大金牙打个冷颤似听懂又没听懂,李春喝道:“都别动,在我没发话之前,不许出声,爷的枪不认人。”
庄越扫一眼散乱的纸币:“老子求财,行个方便。”
常丰说:“我是本县副县长,你觉得能走出这条巷子?走出城门?走出巷口的警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