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蔡小东坐在大树下无聊的打发时间。
天空回荡锣声,锣声再起,运粮队即刻出发。
庄越本想留下些子弹,思绪却被宋青的话吸引,目光与霍问碰到一起,两人分明受到一种震撼。
霍问说:“你去看桥边观察哨兵。”
庄越二话没说立刻出门转了一趟,哨兵还是那个,互相瞥了一眼,这一眼充满莫名的意味,哨兵认出庄越,别费心机,此路不通。
庄越若无其事来回溜达一圈回到霍问家,面色阴沉。
霍问说:“如果你执行这种任务,其他人大白天睡觉,因为啥?”
庄越吃力的说:“主力休息养精蓄锐,原因无非是准备行军和行军后人马疲惫。”
霍问说:“连长说看来百马下了本钱,大出血,他不是百马来的。”
庄越说:“传言往往不准确,姑且就是百马来的国军。”
霍问说:“他们只能来自两个地方,百马,常秣。常秣无战,从百马来的队伍不能这么疲惫,如果这只队伍从前线下来直接运粮,情理上说不过去。百马有重兵驻守是省城的后花园,人手不能紧张到这种程度。他们从山里过来的,走了一条无人知晓的路,也许没有路,翻山越岭,避开村庄,麦田,人群集中的乡镇,在阴暗潮湿的地方行动。”
庄越说:“可以肯定没从军营直接出发,或者先到别的地方执行任务,那三把火谁点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给谁点的?”
霍问说:“山里容易迷路,接近目标需要接应,有人点了三堆火。”
庄越顺思路启发:“和白杨寨有没有关系?”
霍问说:“即使白杨寨知道消息,凭他们几杆破枪决不敢动手劫粮,何况两边早就歇兵罢战。白杨寨不需要点火引路,他们认识路,除非白杨寨跟日本人勾结,现在白杨寨没露头,两下连不上啊。”
庄越说:“我们不清楚他们的企图,粮食很关键,这么一说,这批粮食可有可无。”
霍问说:“马车忌讳夜行,现在走的话,赶到县城至少半夜。”
庄越说:“这样说来,没必要着急装车,装车后又消耗半天时间。”
霍问说:“对,等了大半天,他们在等,等啥,等命令,等人?”
两人语速逐渐加快。
庄越说:“电台!”
霍问肯定:“应该有配备。”
庄越说:“战线一旦拉长,物资供应跟不上,首先是粮食,问题是他们敢这么冒险,提前动手运粮。”
霍问心底冒出一股澈骨的寒意,简直匪夷所思,按照常规思路,蔡小东讲的最合理,高天良贩卖粮食贪赃枉法,途中有岔路去省城方向,进了岔路一切难以解释。
现在所分析的情况十分恐怖。
“时间,抢时间,不择手段的抢时间。”庄越想到哨兵那一眼,不是警惕而是狠毒,对中国人的狠毒。
霍问说:“但愿我疑神疑鬼,离开战场太久,脑子不好使。”
庄越说:“如果是他们,一旦身份暴露,三齐镇面临一场屠杀。”
霍问说:“县城在谁手里?”
“带着粮食走不出去。”
“如果日军攻占县城至少有逃出来的,三齐镇不可能没动静。”
“除非把县城完全包围,侧翼的日军没这种能力。”
“偷袭县城?”
“区区二十人?”
“县城有一个营的驻军,保安团,警察,民间武装。”
“不能再等,我跟上去,目前对我们有利的条件是他们怕暴露,不想暴露,暴露身份失去战术意图,运粮的乡亲暂时安全。”
“为啥让自卫队换枪?”
“这个确实费解,自卫队再弱,凭空多出几十条枪,他们怎么预防。”
“也许有办法,前提是不暴露身份,补充军火,蔡小东太懒,懒的是时候,听他的意思不准备执行。”
镇里已经车走人散,庄越见到李春,命令李春进山告诉苏槐明加快召集失散的队员,生存第一。
庄越没有讲县城取枪的事,这事已经不重要。
三齐镇车马倾巢出动,骡马大车在前小推车在后浩浩荡荡离开三齐镇,镇里青壮年全部跟随运输,也有不少老百姓一道前往县城包括难民,加起来足有上百号人。有的去买东西,有的走亲访友,有的纯粹想去县城逛一趟,反正大车还要返程正好搭车省了脚力。
蔡小东无所事事,眼见带头车马经过,一个队员看见路边痴呆的队长。
“东少爷,走哇。”
蔡小东明知故问:“去哪儿?”
“别开玩笑,高镇长找你,通知弟兄们看见你马上跟去县城。”
“我还想着给弟兄们发枪,刚想出眉目。”蔡小东确实想了,想的不是发枪而是家里的女人,家里有了女人需要置办日用品,不随行说不过去,如果副镇长在,大可借故留守。
高天良和窦连长齐肩并行,傀儡一般移动脚步,没人看出高天良的异常,这与他平日的做派有关,心如明镜有苦说不出。副镇长踪迹不见,蔡小东吊儿郎当,身边没有指望的人,即使身边有人,此刻谁都指望不上。
身边的窦连长是日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