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非相对恶人谷里发生的事情浑然不知,更不知道恶人谷内的众人对他的敬仰之心如滔滔江水连绵不休。
江南江家,富甲天下,产业遍天下。
诸非相从江家名下产业的铺子那里收到了江枫和花月奴的婚宴请柬。
除此之外还有一封简短的信,江枫猜出诸非相可能的去处,往那儿一带都发了请柬,让他们代为转交。
能碰见就是运气,就看运气好不好。
诸非相收到请柬的铺子还准备了专门的马车带他前去,铺子掌柜在一旁端正严肃地看他,等待他的回应。
他握着请柬想了想,摇头拒绝。
少有人会邀请他去参加婚宴,诸非相不想去人多的地方,况且他去了也没什么好玩的。
掌柜目露失望,诸非相对他笑了笑,道:“替小僧对江枫说句新婚快乐,小僧还有事要做,便不去打搅了。”
江枫听见这句被捎带回来的话,有些失望:“怎么会是打搅呢?他要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花月奴安慰道:“诸大师自有安排,想必不来也有他的原因。”
她与诸非相交流不多,却隐隐觉得诸非相有种目空一切的漠然。
是个复杂的人。
但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
“日后多往来就是,我也想向大师道谢呢。”
“你说的是。”
江枫握住未婚妻的手,笑了起来。
毕竟来日方长。
*
邀月伤势好得很慢,比诸非相想的还要慢。
他比原先说得八个月还晚了半个月到移花宫,没见到邀月,只见到了怜星。
邀月闭关许久,从不出门。移花宫中的弟子也不知道她到底情况如何,送饭菜的弟子甚至是怜星也根本见不到她。
“看来她比小僧想的还要心胸狭隘。”
诸非相端着茶盏如此评价。
怜星瞪着他不想说话,诸非相两次入移花宫都如入无人之境,举止随意,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
就连方才她出手阻拦,不过瞬息之间便被放倒在地。
诸非相饮了一口便放下茶盏,道:“上回来就已经很难喝了,这回还是很难喝。你们不换换茶叶吗?”
怜星不接茬:“你见不到姐姐,回去吧。”
诸非相叹气:“难得小僧来一趟。”
他虽然这么说,却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走去。
院外守着的侍女立时紧绷,怜星为他如此果断而怔住,一股带着茫然的疑惑浮上心头。
疑惑将她包围,在问出问题之前怜星却猛然反应过来,诸非相是她应该敌视厌恶的人,只要他离开她都要感到高兴才是。
但是果然还是不能理解诸非相的想法,他最初为什么要来移花宫,又为什么要走。
如果诸非相不说的话,单看行为是完全看不懂的。
直到诸非相离去之前,邀月仍旧未出关。
怜星不知道姐姐的想法,也无从得知。她站在山颠,望着那袭夺目的赤衣在新绿中远去,春天的山风温柔清爽,诸非相像是要乘风而去。
*
真没意思啊。
诸非相这般想着。
特意从山沟里跑出来到移花宫,结果连邀月一面也未见到,只是让他白跑一趟。
扫兴。
扫兴至极。
实在是……没意思。
诸非相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在约定好的时间之外特意前来已给了邀月足够的时间来准备,然而她既没有主动露面也没有带给他任何话,正如之前八个月内一般毫无声息。
没意思的人。
如果真像她自己说得那样有着必定将他碎尸万段一雪耻辱的“坚定决心”的话,诸非相估计会高看她一眼。
没有预定乐子的诸非相毫无兴致,慢悠悠地驾着马车四处乱逛。
他出来多久,离开恶人谷便有多久,至今算来已有一年有余。
诸非相漫不经心地想着,在离开移花宫地界时决定回恶人谷瞧一瞧。
恶人反骨难驯,诸非相深有体会,已做好了再动手一次的打算,甚至开始思考要不要杀几只鸡敬敬那些不听话的猴子。
慢悠悠地晃了小半个月,途中听听有关自己的笑话,再与某些可敬可畏的后生过过招,诸非相晃到了昆仑。
村子里的张老汉还记得诸非相,村民听说他经过村子,纷纷前来瞻仰,诸非相四周呈现包围之势。
诸非相笑吟吟地做了做面子上的功夫,亲切又友好,只是不知为何,村民们依旧离他很远,却又用善意的目光注视着他。
这也是从很久以前就习惯的事情了。
诸非相也曾被毫无感情的,和满是恶意的目光注视过,感知或屏蔽他人视线对他来说是件轻而易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