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也只是是因为这点理由罢了。
他略觉无趣,居高临下地打量斜靠在树上的狼狈青年,星眸含笑,语调轻盈:“你要去找魏十一么?”
魏十七咬牙道:“大师若是准我去,我自然要去。”
诸非相道:“魏十一答应为小僧效命一辈子,你又能给出什么?”
魏十七道:“他给了您什么,我便给您什么。”
诸非相想了想:“其实不管何时都不缺愿意为小僧卖命的人。”
不管一开始愿不愿意,揍一顿之后都愿意了。
魏□□惊失色:“我若是流浪在外,魏无牙必定饶不了我——”
这家伙话有些多。
诸非相瞥他一眼:“小僧慈悲为怀,你且先留在小僧身边养伤。”
虽然大师一点也不像他说的那样慈悲,但魏十七莫名松了口气。
魏无牙从表到里都是个小人,诸非相好歹外表凛然出尘如仙人,即使给人以不好惹的感觉,却令人莫名地放心。
于是魏十七便在诸非相身边留了下来。
诸非相常说慈悲为怀,但不管从哪里看他都不是个慈悲的人,不仅能若无其事地使唤伤员替他跑腿,也能让伤员驾车,杂事小事从不亲力亲为。
物尽其用,人尽其力,诸非相懂得什么是享受,面对送上来的小弟自然不会拒绝。
魏十七不敢多哔哔,尽心尽力,把诸非相当祖宗供了起来,有问必答,有令必从。
他对魏无牙毫无尊敬之意,良臣择主而事,而新任头头诸大师虽然表里不一——譬如嘴上说慈悲为怀但事实上既冷酷又无情——然而事实上魏十七在诸大师手下呆着的日子比在无牙门里轻松百倍,不必忧心任务失败被迫自杀不必看魏无牙阴沉扭曲的脸,最该忧心的只有如何在习惯早起的诸大师早起前及时为他买来早点罢了,如何在大师揍完人后及时地递上手帕。
在诸非相身边,说是天国也不外如是。
魏十七感动不已,择了个良辰吉日向诸大师表明忠心,得到诸大师一个含着笑意的眼神。
“嗯。”
——以及一个猜不出意味的鼻音作为回应。
魏十七:“……”
大师不愧是大师,心思非我等凡人所能理解。
诸非相一路以来瞧着魏十七头顶的数字上涨,而无需他问,魏十七主动剖析心路历程,剖析之详细,令诸非相深有体悟。
“魏无牙当真有那么可恶么?”
窗外暖阳照进屋中,诸非相一半身子位于阳光之下,赤衣染上两种不同的色彩,年轻人唇角微扬,双瞳在日光下泛着琥珀色的粼粼波光。
魏十七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用可恶甚至不足以形容他。”
诸非相一挑眉:“但闻其详。”
前面说过,魏十七对魏无牙毫无尊敬之意,若非如此,他也不会选择和魏十一一样的道路。
诸非相从他口中听到了和魏无牙有关的八卦。
魏十七幸灾乐祸,说魏无牙在去岁秋末向移花宫宫主求亲,被打断双腿扔出绣玉谷,至今仍坐在轮椅上,纵然四处求医,还是彻底废了。
“移花宫……”诸非相回忆着,“那个全是女子的门派?”
魏十七颔首:“正是。移花宫不收男弟子,据传里面的弟子各个皆是天姿国色,邀月与怜星两位宫主更是绝色倾城。”他瞄了眼诸非相的面容,又道,“只是不知她们两位与大师相比如何……”
诸非相已是他所见过的最好看的人,好看到连深宫邀月色也不那么重要了。
诸非相淡笑着瞥他一眼,道:“你若是嫌弃眼睛和嘴多余,小僧便满足你的心愿。”
魏十七汗毛倒竖,求饶道:“我错了!大师莫怪!”
这人除了话多,其他方面都是很好用的。诸非相收回视线,盯着桌上摊开的书,若有所思。
邀月被江湖人所惧怕,名声和她的容貌一样出众,当世无人能敌,恶人谷中有一人说他在许多年前曾见过移花宫的两位宫主一面。
那时纱幔飘动间,两位宫主露出面容,貌比天仙,只可远观,不敢近看。
——近看的人都死了。
诸非相不关心她们长得如何,只想去瞧瞧她们头顶感化值的大小。
“好了,你滚吧。”
诸非相兴致忽起,决定得快速又果断,一句干脆利落的话把魏十七惊得呆立当场,半张着嘴,像极了平常刚睡醒的模样。
“大大大大师???”魏十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方才说——”
“你滚吧。”
诸非相将金叶子和竹牌一起扔给魏十七,后者手忙脚乱地接入怀中,困惑又伤心,哀戚道:“大师嫌我烦吗?”
“嗯。”诸非相见他还想再开口,扬唇一笑,“若还有话要说便把你手里的那两样东西还回来。”
魏十七紧紧攥着金叶子与竹牌,就像握着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诚心实意道:“没话说,没话说。”
诸非相满意地微笑,魏十七手心传来痛意,摊开手掌一看,这才发现掌心被竹刺刺破,掌心被染红了大半。
魏十七:“……”
诸非相“啧”了一声:“去了恶人谷记得带话,若之后制出的竹牌再有这种情况,让他们自己挂在树上一天一夜。”
魏十七放弃了吐槽:“……他们会听我的话吗?”
诸非相:“不会,但会听小僧的话。”
魏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