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陈达就差捅破那最后一层窗户纸表明来意了,梅文华还是不敢坦诚布公地说清楚哪里有为难的地方,只是左顾右盼,说其他不相干的事情。
说了快半个时辰,也探听出什么东西,时间紧迫,陈达只能放弃,起身告辞,准确出城与齐大牛会合。
陈达要走了,梅文华反而着急起来,一改刚才的拖沓磨蹭,先是主动挽留道:“陈大长老远道而来,这就着急回去?不如在寒舍小住几日,待我明日陪长老您游览一下这县内外的风景名胜之地,叙一叙往日的陈情。”
然后被陈达直接拒绝了,梅文华又派梅千送陈达出城,城门口即将分别时,梅千走到马头旁,小声对陈达道:
“我家二公子实有难言之隐,还望陈大长老见谅,请长老在城外三里处的井水亭稍等,我家二公子马上就来与长老会面。”
说完,梅千当做没事发生般后退一步,朝着陈达抱拳行礼,“再会了!”
陈达面色不改,挥了挥手,拍马而走。
走了两里地,陈达让负责保护自己的骑兵小队长骑着马去向齐大牛汇报情况,通知他带兵到那井水亭附近再等一等,自己则要和随从吏员与梅文华再碰面,看看这当地豪强大户家的二公子,究竟还有什么好说的。
又走了一里地,陈达发现此处有个村子,却没见到什么井水亭,他站在一处地势比较高的山丘上,整个村子的环境一览无余,哪里有什么亭子?
入目所见,只有一些凋敝破败的茅草屋,稀少的几缕白烟从烟囱里飘出,然后被寒风迅速瓜分干净,天上见不到鸟类,地上也不见人影,灰茫茫一片,看得人心里发寒。
随从有些愤怒,“梅千这老小子,敢骗咱们,这地方哪里有什么井水亭,我看这村子里,怕是连人都没几个,这大冬天的,也不见几户人家点火取暖,哪里有钱建亭子供路过之人取用。”
陈达:“稍安勿躁,别看这地方冷寂,可也是个秘密商议事情的好地方,你看咱们走来的路,一眼就能看到头,若是有人探听窥视,瞒不过咱们的眼睛。而这村子······没准就和梅文华这小子的难言之隐有关了。”
“南陵州富庶,黎明百姓的日子大多要比海东州的百姓过得好,这云港县和咱们青港县相差不大,青港县有王洪这个土皇帝作威作福,云港县没有。官府在这一块还是有点作用的,加上梅家这个豪强大户的帮协,地面上少有绿林盗匪,百姓就算不耕种,也能到城里做工学技过活,那这村子离县城不远,怎么还能是这副样子?”
随从:“不是官府做的,不是梅家干的,也不是盗匪弄的······难不成是村子里的百姓自己不想待了?”
陈达叉着腰,眺望着广阔寂寥的荒野雪地,慢悠悠地说道:
“这你得去问村民乡亲,我哪里知晓得那么清楚,咱们现在都没进过村,这云港县更是第一次来,咱们又不是无所不知的齐帮主,不打听消息哪来的情报?”
随从:“······”
过了快一炷香的时间。
正在盯着背后县城方向的随从,大声对陈达道:“来了,他们来了。”
一座能够遮风避雨的轿子出现在道路上,边上是十几个仆役兼护卫,领头的则是陈达已经见过面的富丰海行二掌柜。
轿子停下,二掌柜掀开布帘子,露出坐在轿子里用火炉烤火的梅文华,伸手邀请陈达进轿子里说话。
想得倒是周到······呸,这帮狗日的老爷公子们倒是会享受,让仆役下人在雪地里受冻吹风,谁不是爹生娘养、肉体凡胎的人,凭啥你就这么娇贵······随从吏员心里骂骂咧咧,作为丐帮帮众中的一员,自然是看不惯这种高人一等的姿态,何况他还要为此多吹这么久的西北风,没气也憋出一肚子火气来了······
“陈大长老,抱歉多有得罪了,照顾不周啊,让您受罪。”
梅文华起身鞠躬行礼,陈达连忙拦着,“二公子若非有重要之事相告,又怎会如此郑重,些许风寒,耽误不了丐帮和梅家间深厚的情谊。”
言下之意,就是你别东拉西扯,真有重要的事情就赶紧说吧,要不然咱们之间所剩不多的朋友关系就要冷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