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东城作坊店铺用地审批会。

“这是······做什么东西的地方？”

铁火阳挠了挠后脑勺，看着头顶的牌匾，那比人头还大的几个字认识他，但他却不认识人家。

铁火炎摇摇头，道：“不清楚，这丐帮的官府还真是与众不同，人家都是关着门不让人随便进来，哪里像这样，连路边的野狗都能进来逛两圈。你们两个在这等着，我去找那两个仆役打听打听，看看人家主人究竟是个什么身份，别再冲撞人家了。”

“大哥，有啥好打听的，你看对面那个店里的青衣长老，都是坐在柜台后面的，那个臭男人要真是丐帮的长老，怎么会坐在柜台外面······你看那臭男人脸上的样子，就和咱老家作坊里那个老男人看到官老爷脸上的表情是一样的，马屁精一个！”铁火月说。

“你给我小声点！”

铁火炎压低声音喝道，然后仔细对比各个“店铺”里的情况，确定妹妹的确说的没错，这丐帮的长老都是穿青衣坐里头的，只有来办事的人才在柜台外站着，而且里头好像还有黑衣衙役在站岗放哨，只是藏着没露面。

他心下稍安，只要对方不是丐帮的长老，那一家人也就不用太过担心，毕竟他早就听许多人说过了，这丐帮最恨有钱人家的大户老爷和作威作福的官老爷，海东州的这些老爷们，现在都被埋在官道底下当垫脚石呢。

齐楚要是知道这一点，一定会站出来否定：情况当然没有传闻中的那么恐怖，苦役的死亡率是有些高，可和死刑相比，无论如何，那都不算什么。

只要还有生机，就不能说得那么恐怖嘛，做人要讲道理的······

铁火月一直盯着哥哥的脸看，她见大哥面色松缓下来，立马小声说：“大哥，你要是还不放心，咱们偷偷进去瞧一瞧不就好了，你看那臭男人，正和青衣长老解释着呢，看长老的脸色是不太耐烦的，咱们到边上偷听，那个臭男人肯定不会发现。”

“······”

铁火炎低头俯视妹子那双眨动的眼眸，沉默半晌，点了下头。

“好耶！”

“哎呀——”

铁火月兴奋地就要往里头冲，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见识一下这店铺里究竟是什么样子，却被边上的铁火阳一把扯住衣领口，铁火阳呲牙笑道：

“嘿嘿，妹子，你着什么急啊，站二哥身后去。”

铁火月：“······”

······

用地审批会的大堂内，来自南陵州的丝绸商人张才贝急得满头大汗，不停乞求审批会负责审阅申请表格的青衣长老，“这位长老，我千里迢迢把丝绸布料运来，您要是不批准给我一块地建货栈，这些布料可都要发霉了，这样······大人您行行好，我那正好有些布料坏了，用不上也卖不出去，可以给大人您送去，虽然坏了，可制成衣服还是一样的价钱，精美无比，起码得二十多两银子一匹呢。”

青衣长老表情不耐，将申请表翻到背面，指着背面的一行印刷体小字道：“给你说了多少遍了，叫你看清楚规则，丐帮现在不需要丝绸布料，不能给你免费土地建货栈。你要真想要就另外交钱填表，城外的土地一两银子一亩，城内的土地十两银子一亩，租期三年起，概不讲价。”

张才贝眼珠子一转，谄笑道：“那请大人给我讲讲，这里头究竟有哪些名堂，怎么才能在城内免费拿地建货栈呢？”

青衣长老继续指着申请表给张才贝看，然后流利地背诵道：“粮食、棉布、铁矿、硝石、硫磺、柳木炭；牛马、驴骡、猪羊、铁匠、木匠、造纸匠；人参、鹿茸······三七草；这些你要是能带到海东城，别说免费给你土地建货栈，货物的价格也能给你高上许多，没准咱们齐帮主还会亲自接见你，再给你更多好处。”

张才贝搓了搓手，小声道：“这位大人，您看这种类这么多，谁能记得清楚啊，不如您帮我改一改，把我的绢布改成棉布，不就行了吗？哪需要那么麻烦，这单子上的东西，现在就没一个是好弄来的，到处兵荒马乱的，我这好不容易才到海东州一趟，求大人您通融一下吧。”

“他奶奶的，运不来这些货物，你还问这么久，你耍我啊！”青衣长老再也忍耐不下去了，张口大骂道：“滚！给我滚远点，再敢提贿赂的事儿，就让人把你抓进大牢里！老子最恨你们这帮喜欢官商勾结的狗东西了！”

张才贝灰头土脸地离开柜台，掩面而走。

“嘻嘻嘻，叫你耍威风，这里是丐帮的地盘，有钱有什么了不起，哼。”

铁火月目睹了刚才完整的经过，见张才贝从面前经过，毫不犹豫地嘲讽起来，一解心头被大哥和二哥怀疑的恶气。

这次铁火炎和铁火阳没有拦着妹子，他们也对张才贝没啥好感，只是担心祸及家人，才处处小心。既然连丐帮的长老真的如传闻中那样和有钱有势的老爷势不两立，和天下穷苦兄弟姐妹站在一边，那他们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是你们！”

狼狈模样被铁火炎三人瞧见，张才贝气得满脸羞愤，被青衣长老骂两句他都没什么感觉，毕竟在南陵州的时候，就没少被官府的官吏轻视，可铁火炎这三人明显就是普通老百姓，甚至还有可能是流民，有什么资格看他出丑？

“牙尖嘴利的丫头，没家教，看我怎么教训你！”

张才贝撸起袖子，就要抄起手往铁火月的脸上扇去。

啪！

他刚举起手，就被铁火阳钢铁铸的黝黑大手牢牢抓住，任凭他如何用力，都挣脱不得。

“这里要不是丐帮的府衙，我一拳就要打死你！”铁火阳怒瞪双眼，盯着张才贝，如同一只随时要张嘴撕咬猎物的饿狼。

一旁的铁火炎没什么表情，但仅从他鼻孔里喷出来的两股热气，就能看出他心中的怒意，他的妹子，还轮不到别人来欺负。

张才贝见势不妙，立马喊道：“你敢动手？这里可是丐帮长老会重地！你赶紧把我放了，小心长老治你的罪！”

铁火阳瞥了眼柜台后的青衣长老和几个帮众，见长老等人确实在看着这边，连忙松开手，习惯性地小声解释道：“是动手在先要打我妹子，我才抓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