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眼明白，要是自己兜里没钱，小妹的贴心和妈妈桑的温柔，转眼就会变成嫌弃和厌恶······没人喜欢出卖自己的身体，就算是自愿的，本质上，也只不过是有钱人用手里的金钱行使对穷人的支配权······更别说出卖灵魂的，那更像是给人当奴隶。

大老鼠这些所谓的兄弟，同甘共苦是不可能的，只有遇到脏活累活，大老鼠才会喊他一句“兄弟”，别的时候，不过是带着他一起给唐家当牛做马罢了。

猫眼眼眶红红的，含糊不清地点头道：“大哥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收拾这些人的！”

齐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点点头。

然后，猫眼带着那根笤帚把子进去了，接着就传来大老鼠不似人声的惨嚎。就跟过年杀猪的时候，用电棍催促活猪，活猪的叫声，凄厉又笨拙，但持续性很强，直到死前的那一刻，村子上空都是它的叫声。

一个小时后，齐楚走进去扫了眼大老鼠，发现他趴在地上，已经痛昏过去了。

屁股蛋的位置一片模糊，血肉已经和裤子粘连在一起了。

说实话，有些惨，

但不致命。

猫眼还是留手了，想着齐楚可能还有用，猫眼并没有下死手，只是废了大老鼠的两个蛋，算是报了仇。

齐楚扫了眼，见人没啥大碍，就带着猫眼去了隔壁的卧室。

这里关着猪脸，猪脸是个四十多岁，五大三粗的红脸汉子，第一眼看上去，齐楚只觉得这人该是个忠厚老实的农民，但现实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猫眼站在一旁，面无表情，对猪脸的恨意倒是并不明显，

齐楚猜测，或许他知道那一切都是大老鼠为了除掉他，安排他一场表演，猪脸只是个动手的，主谋另有其人。

猪脸见到齐楚，撇过头去，说道：“我不会说的，你打死我算了。”

齐楚冷笑道：“谁问你这个了？”

“老鼠都已经说了，我还要你说什么，笑话，难不成你还比你老大懂得多？”

“猫眼，去院子里挖坑，待会儿就把他给埋了，别留着浪费粮食。”

猪脸脸色一变，“不可能！老鼠不可能说的！你放屁！”

齐楚转身就走，去下一个关着人的卧室。

门刚关上，猪脸不甘心的喊叫声还隐隐传来，猫眼好奇道：“大哥，猪脸好像说，他愿意交待了。”

齐楚说道：“我听到了，这时候就让他再焦虑一些，熬一熬，待会儿自然该交代的，就都交代了。”

“那大哥，你为啥说老鼠说了啊。我刚才打了他这么久，这老鼠一个字都没说，这不是骗猪脸吗？”

齐楚笑道：“骗他怎么了？我就是故意骗他啊，这道理很简单：四个人只能一个人活命，不管他们之间做了什么样子的约定，涉及到这个问题，只要把他们分开，互相不能交流，那他们很快就会陷入自我怀疑和互相怀疑中。”

“只要不信任产生了，这些人就不可能再坚持下去了，他们会想，我不说，别人会说，那还不如我来说，至少还能换条命。”

猫眼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然后有些佩服地说道：“大哥，你懂得真多，真厉害，难怪敢和唐家作对，还能弄死唐虎。”

齐楚扫了他一眼，呵呵笑道：“说起来，我还没问你呢，你对唐家了解多少？放松点，知道多少说多少，你帮我找到林杉他们，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话虽如此，但一想到齐楚的种种手段，猫眼丝毫不敢有隐瞒，竹筒倒豆子般把自己知道的，和唐家的所有联系，都说了出来。

猫眼全名李茂艳，出生在西北高原的一个山坳里，十八岁之前就没离开过家乡，和族人待在一块儿，放羊种地。

如果世道没变化，那他这辈子可能都不会离开那个山坳，虽然只有十八岁，但李茂艳就已经知道，如果这辈子不出去，那生命剩下的日子里，就只能和羊膻气打交道了。

所以在十八岁那年，李茂艳就偷偷跟着来村里收羊皮的羊皮贩子，离开了那个他既厌恶却又无法翻越的山沟沟，一路乘坐火车，几经周折，来到了江东市。

或许会有人疑惑，为什么李茂艳要从自己到江东市的第一天讲起，

那是因为，十几年前，李茂艳遇到的唐家老大，还不叫唐武，而是一个叫做唐文的儒雅男人。

根据李茂艳回忆，他因为没买票，根本出不了火车站，年纪又太小，火车站的警察问清楚了之后，就要给送去收容所，然后找时间遣回老家去。

李茂艳当然不愿意回山沟沟里，初到南方的他，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山清水秀的城市，

然后，他就趁着工作人员不不注意，就跑了。

因为没钱，李茂艳跑了也无处可去，饿着肚子，在街上游荡，然后就在唐家巷子，遇到了一伙刚从工厂下班的小伙子。

小伙子里有两个人，一个叫做唐武的，瞥了他一眼，然后让他“滚蛋”，别在唐家巷子找事。

那时候外乡人来江东，都是“盲流”，也就是社会不安定因素，被所有人排挤的存在。

另一个白白净净的男人，却过来问了李茂艳的来历，两人语言不通，李茂艳说着说着，开始害怕，想要逃跑。

唐文却把他拉住，带他进了唐家巷子，施舍了他一碗白饭······

说到这，齐楚疑惑了，“等等，你是说，唐武还有个叫做唐文的哥哥，他们当年都是工厂的工人，你在他们没发达的时候就见面，怎么混到今天这副样子啊？”

这很不合理，以唐家今天在江东市的“赫赫威名”，猫眼就算混不到一个从龙之功，也该是大老鼠这个级别的大哥吧。

猫眼回忆着过去发生的事情，忽然打了个冷战，

他左右看了眼，虽然是在房子里，但他还是像是看到了什么人一样，小声道：“因为没多久，文哥就死了。他死的那晚上，唐家巷子被人给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文哥一家子都死了，死的太突然了。

我那时候没事干，就跟着文哥倒卖一点厂里的东西，我跟着一个老大带货去江南市卖掉。等我回来的时候，火都已经灭了，唐武成了新的老大，他接手了文哥没干完的事情，但他不做倒卖的生意了，我一下子就没事干，就离开了唐家。”

“但大哥你知道，我这个人没啥本事，给人打工觉得没出息，做别的也做不了，混了几年，就又上了老路······其实，就是偷东西卖，不知不觉就跟大老鼠这伙人接触上了，就这么又到了唐家手下做事······但唐武这时候，已经成了龙虎集团的董事长，我一个小啰啰，又怎么敢和人家攀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