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鸥外一目十行地扫视回工不久的得力下属发来的申请书,感到一阵头疼。
“伊吹君,虽然是你难得的请求,我也很想满足你,但是呢……战争结束不到两年,各国都警惕地见不得风吹草动,尤其是横滨的黑手党准干部,别说停留许可,可能连入境允许都成问题。”
虽然没露出什么明显的情绪起伏,但只是抿着唇,垂着眼,单单站在那里,就足以让人察觉下首那人的失落。
“而且,虽然有挟恩图报之嫌,但为伊吹君拜请脑科权威专家的费用,从国外将其请回国的交通费,特殊医用器材的使用费,后续恢复的药品费和一些零碎的类如专业护工的聘请费用,实在不是个小数目啊……”
这些费用暂时都是组织出的钱,但让一个被数次判决死亡声明的濒死患者在几个月内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这其中花费的数额太过巨大,是中原主动请命接手了宝石走私、再加上太宰的奔忙才填补上了漏洞。
下首的少年垂着眼,没有说话。
森鸥外叹了口气。
“并不是说不愿让你离开而为难你,虽然我也很不舍,实在是组织也有相应的难处。”
即便是首领,在组织内部两派势均力敌的情况下,也无法自如的行动。
在一片寂静的空气中,森鸥外率先出口,提出了一个提议。
“这样吧,伊吹君,你原本负责的航路可以由中也君接手,只要做好平稳的交接,不需要多余运作。只要能还上组织为你垫付的医药费,我就为你解决身份问题,让你能安全无虞地远渡ch,怎么样?”
不仅主动为伊吹解决难搞的身份问题,甚至对在关键时刻离职造成的影响既往不咎。
相当优渥的条件。
但是从空气中感受到的信息分子,能够知道眼前之人内心的真正目的。
这些都只是铺垫。
果然。
伊吹抬眼看着森鸥外身后缓缓升起的墙体,和墙体背后排列在一起的排排装订油画。
“至于这些,就不得不麻烦你了。”
.
“盐月月。”
地下赌场的办公室,房间中间的木质画架上空无一物。
零散的画框,昂贵的颜料和焕然一新的毛刷遍地都是,偏偏没人伸手动上一下。
太宰趴在办公椅背沿上,和仰头的伊吹对向相视。
“没精神吗?”
那可是相当没有精神啊。
没精神到伊吹甚至没力气眨眼。
织田、坂口、中原都以为是伊吹病后的后遗症,也没过多深究。
这么多人里,只有太宰察觉到伊吹此时的有气无力与后遗症并没有关系。
但该怎么说,太宰本身也和其他人不同,即便察觉到某事,也不会试图做些什么常人看来该做的事。
他甚至眨着眼问伊吹。
“我该做点什么让你打起精神吗?”
但太宰这幅样子反而让连闭眼都没力气的伊吹感到放松。
“不必了。”
敬谢不敏。
就让我这么烂着吧。
说起来,“你这一阵好像很闲。”每天都往他这里跑,也没见他怎么办公。
太宰一脸理所当然。
“不能让中也白拿组织的工资嘛。森先生应该感激我的体贴,真是为组织含辛茹苦。”
所以把工作全部推给那只蛞蝓也理直气壮。
懂了。
“真是。”
伊吹叹口气,勉强从椅子上站起来,不咸不淡地劝。
“别老欺负中也啊。”
“不——要——”
猜到了。
这个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