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过分!好过分!好过分好过分好过分!”
太宰像个小孩一样左右手轮流框框拍着吧台。
“我为盐月月这么担心,盐月月居然这样想我——!呐织田作!你也觉得盐月月过分吧!”
正举着一杯酒的织田正如他所言,极其认真地陷入了思考。
“但是……我认为伊吹说的没错。”
太宰猛地顿住,瞪大了那双鸢色的眼睛。
“这也没办法吧,平心而论,这种事的确不像你会做的行为。”
第一次听说的时候,坂口着实吓了一跳。
甚至难以自制地反问了一句。
‘是太宰?不是什么黑发的别的什么人?’
毕竟和太宰做出这样的举动相比,还是伊吹看错了的可能性更高。
太宰似乎被打击到了。
没力气似的趴在吧台上。
“太宰,酒溢出来了。”
这种时候,也只有织田会笨拙的引开话题,试图让太宰打起精神。
或者只是单纯的看酒液撒出来了。
蒸馏酒里的球形冰块化了一半,铲了蒸馏水的酒液已经沿着杯壁流了一小滩。
太宰趴在左胳膊内,向剔透的杯壁弹指。
清脆的一声回荡在四人之间。
“说起来。”坂口放下酒杯,其实本该早点询问的,“你的身体没事了吧?”
“虽然我很想说有事,但森先生的医生说我没事。”
所以他又不情不愿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
“我和织田之前去医务室看过你几次,还带了苹果汁,你看到了吗。”
说到这个。
“简直是及时雨一样的感激不尽。”
无聊的ICU躺尸日常,那几桶青苹果汁真是救了他的狗命。
期间因为无聊,还拜托前来探病的中原帮他带了画具。
中原嘴上说着‘都伤成这样还要大动干戈,某种程度上真佩服你’,即便伊吹在电话里想一出是一出的指挥,什么‘我床头的亚麻油拜托了’‘算了不要亚麻油了你帮我带松节油好了’‘颜料带几个颜色……你直接帮我买套新的回来吧’
还是任劳任怨地亲自给他带了一堆杂七杂八的零碎。
连伊吹本人都在感慨中原和性格不符的好脾气。
中原: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躺尸期间也没什么画的,他照着病房的苹果汁还有飘窗的景物,以一个大病初愈的病号的活动程度画了几幅。
期间不知为何突然闲下来、有功夫上他病房的太宰就趴在他床边,偶尔和他闲聊,偶尔打打游戏,就这样陪着伊吹画画。
虽然闲暇时的画作是最能体现画家内心的窗口。
但是
该怎么说才好呢。
那只是小孩子一样,婴幼儿的信手涂鸦而已。
没有丝毫考量的颜色大咧咧地交错在一起,没有线条,没有块体。
只是不同颜色的喷漆喷在画布之上,靠近的两色色相对比度极高,哪怕是再亲近的人也不能昧着良心说‘这是艺术’。
前来探病的中原忍了又忍,顾忌着对方大病初愈,才没把‘既然只是涂着玩就别要我给你买这个最难买的颜料!’喊出口。
不是贵不贵的问题,实在是购买的途径太少又太复杂,买下这么一盘颜色齐全的颜料花了他不少心神。
当时太宰就在旁边,虽然他也没看出什么门道和任何艺术性。但就像猫狗相见,无非逻辑,只是一定要吵上一架的程序设定。
被太宰一顿冷嘲热讽的中原甚至真的怀疑起是自己没有艺术素养。
被互相嘲讽的两人夹在床上的伊吹只是照旧地看着窗外。
创作出那样的画作并非故意,也不是什么濒死状况下的后遗症。
非要说,应该是类似多动症的概念吧。
出色的脑细胞和视锥细胞摄取的信息过多过杂,身体却跟不上速度。
整理信息的话,就来不及下笔,专注下笔的话,无视个人意识渗入的信息序列会以恐怖的速度堆积。
就好像安卓11的系统配套了一部pp机,输入和输出极度不吻合。
这样的结果,就导致大脑构思了一幅蒙娜丽莎,手下画出了一副小儿涂鸦。
不过现在的伊吹已经不在意那种事了。
说来有些难以启齿,经此一劫后,伊吹无与伦比的,迫不及待的,如在外受尽磋磨的游子归家,乳燕还巢。
想要回到熟悉的,令自己安心的环境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