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方明华一大早就到《收获》杂志社,见到副主编肖岱。 肖岱很热情,又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最后又说道: “小方同志,暂时不在国内出版,请你理解。” “理解,理解。”方明华说道。 本来我的目的不是内地。 再说今年可是83年,除了大逮捕年底还有一场清除精神污染运动呢。 钯老说不登,那最好就不登。 “小方,走,跟我去钯老家,他说过你来了,他想见见你。”肖岱又说道。 去见钯金? 方明华下意识整理了下衣服的风纪扣。 有人这样评价钯金:正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基础体温一样,每一个作家都有他自己的基础体温,在中国现代文学里头,基础体温最高的作家也许是钯金。 他写的《随想录》被认为是钯金最重要的散文作品,被誉为“一个作家的良心”、“一本说实话的大书”。 见这样一位老者,当然要注意形象。 从杂志社到钯金住所还有一段距离,这年代杂志社都是没有公车的,两人就挤公交车,赶到武康路上钯金的家。 敲开这个幽静小院的大门,方明华和肖岱跟着保姆进了一楼客厅,方明华见到正坐在沙发上的钯金。 此时的钯金已经快八十高龄,穿着一件灰色中山装,头发已经全白。 等两人坐下,保姆端上茶杯,钯金看着方明华突然问了一句: “小方,伱是不是了解鲁迅先生?” 了解? 方明华自认为读过鲁迅写的几本书,但面对眼前这个称“鲁迅先生永远是我的老师”的老人,怎敢说了解? 他于是说道: “钯老,我只读过鲁迅先生写的几本书像《《呐喊》、《朝花夕拾》等,只是学习,根本谈不上了解。” “那你写的这篇《悟空传》语言风格怎么有点像鲁迅先生风格?” 不会吧? 这《悟空传》语言你说像星爷的无厘头我信,怎么和一脸严肃的鲁迅先生联系在一起呢? 方明华有点懵了。 突然想到什么,他试探说道:“钯老,你是说鲁迅先生写的《故事新编》文集吧?” “你看过?” “看过,语言一改他平时辛辣的风格,显得很幽默。他写嫦娥奔月的《奔月》是这样写的: “哼!”嫦娥将柳眉一扬,忽然站起来,风似的往外走,嘴里咕噜着:“又是乌鸦的炸酱面,又是乌鸦的炸酱面!你去问问去,谁家是一年到头只吃乌鸦肉的炸酱面的?” 等方明华绘声绘色讲完,钯金哈哈一笑对着旁边的冯木说道:“老冯,我说过吧?他书读的就是多!” “鲁迅先生在教课时给大家的印象是须发直立、横眉怒目,严肃、无趣,其实非常幽默。”钯金谈起鲁迅显得兴致勃勃。 “当时在民国,我记得徐志摩先生等人,“阿唷阿唷,我要死了”之类的失恋诗盛行, 鲁迅先生有点看不惯,于是就写了一首打油诗叫《《我的失恋》,调侃徐志摩等一众诗人: “我的所爱在山腰。想去寻她山太高,低头无法泪沾袍。爱人赠我百蝶巾。回她什么:猫头鹰。从此翻脸不理我,不知何故兮使我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