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独果园出现的方式说不清道不明,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他也怕吓着文霞跟孩子,只能自己闷头干,夜里进来摘点,家里不忙就往津店送,能卖多少是多少。
骆常庆把各个品种的苹果摘满三个大编织袋,考虑到上次桃子卖的少,只摘了一编织袋桃子,又捡些橘子、梨、山楂和几个大石榴,累得够呛。
从果园出来,天都开始泛亮了,骆常庆悄悄洗了洗手,进屋后轻手轻脚地钻进蚊帐,倒头就睡。
文霞知道丈夫昨天累的不轻,早上起来也没喊他,给儿子换了尿戒子,把床边挡好,又去闺女那边扒拉开来瞧,没尿床。
闺女从过完三岁生日后好像就没再尿过床。
不过看她在床上拧来拧去,睡得不安稳,知道若再不喊她起来尿尿,一会儿这凉席子也该发大水了。
轻声哄着把闺女抱出去,片刻后再送回来,看着闺女骨碌往里一滚,嘟嘟囔囔又睡了过去。
文霞笑了笑,帮她掖好蚊帐,转身出去忙活早饭。
等骆听雨睡饱,自己爬起来坐在小床上发呆,顺便看隔壁鼾声如雷的老父亲,他儿子嗷嗷半天也没能影响人打呼噜的节奏。
自己下床穿好凉鞋,骆听雨过去把奶团子从蚊帐里拖了出来。
她个头矮,力气小,抱奶团子只得竖着抱,两手箍着骆言的小肥腰一步一步挪着走。
奶团子似乎很喜欢姐姐这样抱他,每次这样箍着他走,就一路咯咯乐。
“咦,九九起来啦。”文霞做好饭进屋,接过儿子夸着闺女,“我闺女真棒。”
里间骆常庆的鼾声说停就停,光着上身满眼红血丝的出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文霞纳闷:“怎么乏成这样?”又想到现在家里的活都落在他一人身上,许是累狠了歇不过乏,忙又道,“麦场今天不用压,麦子还得过两天才收,你先好好歇歇,再去睡会儿,啥时候醒了啥时候吃。”
“不睡了,我吃完饭去趟津店。”
就是已经计划好行程,才忙活半宿摘果子。
骆常庆出去洗脸刷牙,路过闺女身边时顺手一捞,抱着去了院子里。
“你多吃点,骑过去近俩钟头,吃少了顶不到中午。”
文霞起来擀的杂粮面,做的西红柿鸡蛋汤,又从缸里夹了点香椿芽咸菜剁碎,配上青辣椒,爽口开胃,给丈夫盛出满满一大碗,还问:“那边有活?”
她其实有点担心,上次丈夫去津店跟她要了二十块本钱,结果带回来一百多块。
说是出去收废铁卖废铁赚的,但这么挣钱的事能轮到他们这个小村子里的人去?
“那次不是赶巧碰上个大户吗,走的时候我给人家买了点水果送过去,为下个人情,人家就跟我透露让这两天有空再过去一趟,帮我拉户买卖。”骆常庆低头扒着面条,满不在意地说,“反正家里也没事,我就过去看看,有枣没枣打三竿。”
文霞多少信了,她没去过津店,不清楚那边的具体情况,说不定真是自家男人运气好呢,就紧声叮嘱着再给人家送点东西,还怕本钱不足影响丈夫倒货,大手笔地给了五十块钱。
骆常庆神色淡定地把钱接过来,吃饱喝足,进屋换了身衣服,出去把垛篓固定在后座上,准备往外走时,看着在院子里逗儿子的闺女,摆出慈父的标准笑容,满脸鼓励地说:“九九,自己在家把爸爸教你的拼音认一遍,如果表现好,爸爸回来给你买本字典。”
说完,一脸期待地等着闺女露出惊喜的表情。
骆听雨嘴角微不可查地抽了抽:“……”
这是什么绝世大奖品?
演都没法演,只能一脸茫然地回望老父亲。
骆常庆顿了顿,反应过来闺女根本不知道那是啥,咋期待?
于是老父亲当即麻利地改口:“除了字典,再给你买条裙子好不好……”
出来刷碗的文霞听不下去了:“九九还有条新裙子没穿呢,你看看有没有纯棉夏装给她买一身,平时能穿,睡觉的时候也能穿,再买盒爽身粉,要是有卖发卡的给闺女买个好看的发卡。”
骆常庆倒是忘了自己刚给闺女买过一条新裙子,讪讪地笑了笑:“行,那我看看碰上合适的就买,没有合适的等赵家集的时候去集上买。”
说完便推着自行车出了院门。
骆听雨悄悄松了口气,感谢老妈把她从尴尬的境地中解救出来。
但也好奇老爸去津店做的活,仰着小脸问她妈:“妈妈,爸爸干什么去了?”
文霞控着碗里的水,笑眯眯得哄闺女:“去工作呀,挣钱给九九买好好。”九九这个名字叫顺了确实比萍萍好听。
骆听雨:“……”
聊不下去了,还是玩弟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