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儿,今冬降又走回了追牙身边。提起丢在地上的包袱,看都不看他一眼,转身就走。
“兄弟,你这是要去哪?”
“去清流河的对面的村庄。”今冬降已经走出几米远。
“清流河?”男人用不可理喻的音调重复道。
“是的。”今冬降停下了脚步。
“去那鬼地方做甚?”追牙边转着袖腕边问道。
“去找人,我一走散的兄弟有可能便在清流河对面的村庄。”今冬降将包袱扛在肩上,回过头对他说。
“哦?”追牙嘴角向下一耷,语气十分严重,“这消息,你是听哪个劳什子说的!”
“怎的?说的有假?”
“哈哈,何止有假。”追牙拍了拍双手,仿佛手上有什么污渍一样,“这简直是······奔着你的命去的。”追牙指着今冬降的脑门。
听了追牙的话,今冬降脑子一转:“此话怎讲?”
“那清流河可是个凶险之地,满是深涡暗流。那河中,又全是食人恶鱼,你这身子骨要是进去,没出一分钟就给你啃食干净了。”
“可恶!”今冬降大喝一声,将身边的石头踢出去几米远。这显然是毛孩子的发泄方式,但今冬降今年也只有20岁。
“好了,好了,什么事情也比不过你小子现在还活着重要。你射杀了恶鹰,救我一命。我为你道破骗局,这也是救了你一命。我们现在可是有过生死之交的,来!我要同你喝一杯。”追牙用威严的语气说。
今冬降哪里顾得想那么多,还喝酒!脑子里净是一会回到那酒馆,怎么宰了那红毛儿,把最大的酒罐全都砸在他那猪头上。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追牙提携着,走进了旁边的一户农家。
刚一进院子,院子里的农夫和家人们便像见了什么怕人的阎王一样秋风扫落叶般跑开了。
追牙开胯着双腿,坐在院里木桌前的板凳儿上,今冬降坐在对面的位置上,一行随从跟在身后。
“给你瞧个好东西!”追牙向站在后面的随从招了招手。
随从离开片刻,回来时便拿来了一个乘满浅棕色药酒的玻璃容器,里面浸泡着几条眼镜蛇和两个某种球形的补物。
“这可是大补之酒,今天你我兄弟二人就一同喝了它。”追牙将手下端来的补酒“哐当”一声放在桌面上。
今冬降仔细一瞧,顿时吸了口冷气。
“这可是人的眼球?”
“怎么?怕了?我还以为你小子连死都不怕呢!”说完追牙哈哈大笑了起来,拍了拍今冬降的肩膀。
“你瞧!这双眼睛是水蓝色的,就像水晶球一样,这可是稀罕之物。人们说这蓝色的眼球泡入这黄酒里乃是最佳,正巧补补我这伤眼。”说着追牙摸了摸自己的左眼,随从赶忙将两个精美的漆器杯子放在桌子上,伸手去擦追牙脸上的血迹。
“无福消受!”今冬降连连摆手,满脸写着拒绝。
话音未落,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然后是什么东西接二连三被打碎的声音。
追牙破口大骂,怒气冲冲的起身走向门外,
“怎么又叫这瞎子跑了出来!”追牙大喝。
一位武士连忙上前作揖:“这瞎子从箱子里跑了出来,属下将他捉了回来。”
“罢了,罢了!由他去吧!叫他自生自灭。”追牙一脸厌恶地说着,随即朝前摆了摆手。
“酒里可是这人的眼珠?”门口本来是看热闹的今冬降听了追牙的话,怒气冲冲地问道。
这时,从上前的武士背后慢慢摸爬出来一个身穿黑斗篷的男人。
他脸上的伤口溃烂,满是泥垢,战战兢兢的喘着气,脸上挂满了大颗的汗珠。
刹那间,今冬降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脸色变得煞白。
他像中了符咒一样呆呆倚着门柱,全身的血液好像被冻结,嘴里发出含混的低语。
直到一分钟后,他才缓慢的走向前,跪在那瞎子面前。
瞎子的头发枯黄干瘪的,嘴大张着,像狗一样用脸试探着周围的空气,茫然的面前今冬降。
面前的人······
正是——中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