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前的衙役们仍然按部就班,将绞棒上的牛皮绳和压在绳里的五根柳木条收得吱吱地响,就像一头恶狼咬紧了自己的犬牙。
03
穿过侧门,正堂台基的后面还有一个带天井的小院,围成框形的三排小矮房都门窗紧闭。
天井中间还有三级方形石台,举起一只巨大的木质车轮。辐条上排满了圆孔,有几处还插着木隼,或者挂着黝黑的绳索。
“那是什么?”
“靶台!”
风高笑了笑:“太近了,扬手一投也能投中!”
“也就是玩玩投壶而已!”
吕牮打开台基上面的东耳房,已经跪在里面的女奴应声叩头:“奴听命,敬请主人吩咐!”
“去把卖花女捆来,我们想听回歌!”
女奴打开窗,又给落座的风高和吕牮沏了茶,端上水果。弯腰时,上身短衣会亮出一线后背;转身时,长裙下会翻出一双赤脚。
“月支王风华绝世,可谓蓬荜生辉。这些天,市区里不安静,我们接待不周。至于那几个小妖女,就是欠点调教。”
吕牮看到风高挑起眉头,又附耳道:“我们的冷泉庄还需要再安排几个女奴打杂,还想请月支王定夺。若是这里缺人,就可以从罪女中间抽人补充。呆一会儿,你就找司寇大人要。剩下的事,我来安排。”
“我该回天石阁。”
“天石阁的管事者已被收监,贴了封条。你去不好,也于事无补。虽说法不容情,我还是想找点理由出来,给从犯们都留一条活路……”
风高总算听懂了,点了点头:“行!行!我就借吕大人的宝地暂且安身。”
女奴收拾停当,才从门背后取下一捆牛皮绳和一件赭色的无袖衫。领口很大,质地薄得如纱,抓在手里就像一团抹布。这时,前院的吕彪过来了,右手还抓着一根皮绳,牵来了满面是汗和眼里噙泪的小朵兰。
“过来……划了押还得谢罪……”
吕牮接过绳头轻轻一拽,缠颈皮绳让朵兰向前踉跄了好几步,双膝跪下。
勾着头,湿发成绺,朵兰的手上指间都血迹斑斑。她的身上,也穿着一件薄薄的无袖宽领衫。胸下的一条束腰带收得相当紧,分叉的下摆勉强地遮住了大腿根。
坐在木案当头,吕彪先喝了一口茶:“司寇大人已经安排了晚宴,我已让天石阁的老板娘先回了。至于天石阁能否重新开张,还得上面发话。”
吕牮用手指轻轻拈起了朵兰的脸皮,说出了一句:“怨谁呢?说清楚就结了!”
紧接着,吕牮又把朵兰蹬到了风高的双腿前,居心叵测地说:“前些天,她还是我们吕家未过门的儿媳妇。不巧不成书,她的一句话竟然牵出了一桩惊天大案,败了月支王的雅兴……谢罪就得领罚,都说做得也要受得,朵兰怨不得别人。”
“算了!她毕竟有彰于法纪。”
风高斟词酌句,心想小朵兰也就是无心之失,自己不应该在伤口上抹盐……何况,吕牮也是试探。自己现在是两手空空,还得站稳立场。
04
女奴又冲了一道茶,打了几个转身才想起还有提人的事。
风高不想让卖花女受罪,有意改口说:“吕大人不是要听歌么?就让朵兰给我们唱一曲吧!”
“也好!那就让朵兰去换装!”
女奴牵走朵兰,大司寇昴离派人送来空心餐桌和一盆火。接着,一碟碟的山珍海味都鱼贯而入,还有美酒飘香。
吕彪起身张罗起来,把各种香料都投进锅里。都说君子远庖厨,煮一盆火羹出来要走很多琐碎的程序,能把它安排得井井有条也是一种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