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看到李信所部的旗帜,庄仇露出浅淡的笑容。
诏安军虽然兵力更多,但单兵战斗力却逊于正规军,比之各个贵族精心培养的子弟兵和私兵更是有着天壤云泥之别。 庄仇没有把握阻挡太长时间。 万幸,秦军来的及时! 庄仇毫不犹豫的喝令:“梁敢,率你部弟兄搭云梯,攻城!” “弟兄们,援军已至!” “汇聚于城门外!阻敌!” 庄仇所部迅速收拢阵型,不再试图击杀楚军,而只是阵型紧密的结阵防御,只求挡住宫门口。 在他们身后,梁敢所部已然扛起李信赠与的云梯,冲向宫墙! 屈桓见状目眦欲裂,嘶声高呼:“大王!令尹已在率军回返,我部定能击退来犯之地,请大王务必死守宫墙!” “将士们!向宫门方向冲阵!护驾!” 角楼之上。 在看到秦军抵达战场的那一刻,楚王负刍就明白,他的判断没有错。 庄仇叛了! 但当楚王负刍看到梁敢所部举着云梯冲向宫墙时,他的心头还是猛然一颤。 一群出身贼匪的卑贱之徒,便是背叛了大楚,也该如过街老鼠一般灰溜溜的逃走。 他们怎么敢对着王宫举起云梯、挥舞刀剑啊! 楚王负刍当即喝问:“熊苌!” “城内还有多少可战之士?” 环尹熊苌面色沉凝的拱手:“大王,我部环列卫士仅剩三百人。” “末将已将宫内习练过武艺的千名宦官尽数调上宫墙。” “除此之外,再无可战之兵。” 话到最后,熊苌不甘的低下头颅。 如果卫兵尽在,熊苌根本不会把梁敢所部放在眼里。 可惜,熊苌就任环尹仅仅两年,对环列卫士的掌控度很低,以至于昭岑将绝大多数卫兵都调离了王宫,仅剩他麾下直属的三百亲卫还留在王宫之内,守护楚王负刍。 但在如此规模的战场上,三百卫兵和千名宦官实在是太渺小了! 楚王负刍眸光无比冷冽:“不够!远远不够!” “令!宫中所有宦官、阉人、宫女尽数上城墙,持弩射杀敌军!” “包括王后、公主在内,宫中所有女眷亦上宫墙,负责运输器械、抛投擂木滚石!” “宫中所有人丁交与爱卿调遣,务必死守宫墙,等待援军!” 生死攸关之际,勿论是受宠的妃子还是王后,都必须为了楚王负刍的大位而战! 熊苌轰然拱手:“唯!” 目光扫视战场,熊苌沉声喝令:“宦官纵列宫墙,提防敌军攀城。” “一旦发现敌军云梯攀附城墙,即刻以擂木砸之!” “列卫杀敌!” 眼见一架云梯竟然搭在了角楼下方,更有梁敢所部士卒不知死活的攀梯而上,熊苌手中长枪毫不留情的向下斜刺。 “啊~~” 伴着一声痛呼,一名倒戈军惨叫着坠下宫墙,重重的摔落于地。 收回染血的长枪,熊苌怒声厉喝:“我等身后就是大王!” “死战,不退!” 环列卫士和宦官虽然人数较少,却视死如归的正声嘶吼: “死战,不退!” 梁敢仰望着站在角楼上的楚王负刍和熊苌,声音满是不甘和冷冽:“凭甚他们就能高高在上!” “凭甚他们就能随意夺走咱们的性命!” “弟兄们!把他们拽下来!” “不要惧怕死亡,只要能将他们拽下来,秦国不会亏待咱们的家眷。” “用咱们这一条贱命,换全家富贵平安。” “值!” 一名名环列卫士和王宫宦官死死钉在城墙上,阉人和宫女互相配合着拉开弩弦,对城下扣动扳机,往日里备受骄纵的宠妃合几人之力举起粗糙沉重的石块,哭哭啼啼的向下抛投。 梁敢所部更是完全不把自己的命当命看,无视了身边战死的袍泽,眼中唯有那高高在上的楚王负刍! 梁敢所部身后,庄仇所部苦苦挡住屈桓所部,暴增的伤亡让庄仇所部士气动摇,但他们依旧挡在宫门之外,无人退却——或者说,他们无路可退! 屈桓所部赤红着双眼意欲杀穿庄仇所部,但屈桓所部的后阵却又被李信所部狂攻猛凿、岌岌可危! 苏角所部在将城墙交给西锋所部后便迅速赶到核心战场,并列阵于李信所部之后,为李信所部挡住了率所有残兵攻来的昭岑所部! 围绕阖闾宫,五支兵马都无路可退。 为了活下去,为了让族人活下去,所有士卒都不得不爆发出最为旺盛的战斗意志,厮杀不休! 当嬴成蟜抵达战场时,看到的就是秦楚二军如提拉米苏般一层夹一层、不断包夹反包夹的惨烈战场! “彼其娘之!”饶是嬴成蟜看到这片战场都觉得头皮发麻:“这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这还怎么指挥? 每一支兵马都根本没有腾挪的空间,也没有周旋的余地。 箭雨、纵火等大规模杀伤方式因友军的存在而被尽数禁用。 迫降、恐吓、斩将等战术对于由各族子弟兵构成的楚军而言也没有任何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