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盖顶。
密集攒射而出的八千枚弩矢对于八百零一名骑士而言好似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般,避无可避! 即便楚军避开了第一轮箭矢,数息之后便是第二轮、第三轮乃至于无穷轮箭矢。 他们如何躲避? 项荣嘶声怒吼: “反手握盾!” “贴紧马背!” “落地之后即刻就近结阵坚守!” 呼喝间,项荣左手倒反,抓住了自己背后那面长约三尺半的双弧彩绘步战红漆盾,并让自己的身体与马背贴合的更紧。 “咚咚咚~铛!” 沉闷的撞击声连绵不休的炸响。 十数根弩矢裹挟着下坠的势能一齐砸在盾牌上,震的项荣尾椎发麻。 但项荣只是觉得尾椎发麻而已。 胯下战马可就遭老罪了! 双弧彩绘步战红漆盾和精良的甲胄堪堪能护住蜷缩在马背上的项氏子弟,却根本护不住胯下战马。 一根根箭矢越过盾牌的阻隔,刺入战马体内。 “吁!!!” 战马仰天嘶鸣,虽不通人言,嘶鸣之音却无比悲怆。 项荣右手用力拉扯缰绳,控制战马的方向,焦声低喝:“坚持住!” “继续冲!” “冲!” 不断有战马因为生命不可承受的剧痛而失蹄跌倒。 一名名项氏子弟被甩下马背。 在距离秦军军阵仅剩百丈之地,项荣胯下的战马也再难坚持,前蹄一软便向前摔去。 项川心脏猛的一跳,失声惊呼:“都尉,小心!” 项荣在感受到战马颠簸节奏发生变化的第一时间便用力向左一拽缰绳,逼迫战马身形向左倾斜。 而后松开缰绳,右手双腿用力一撑马背,左手将盾牌垫在身下,于战马左侧团身下坠。 “吁~~~” 在惯性和重力的作用下,战马悲鸣着向右侧倾倒、滑动。 项荣却已借助盾牌的遮蔽安然坠地。 顺着惯性滚了几圈后,项荣迅速藏在战马的尸体之后,并利用战马的尸体与手中盾牌构筑出了一小块安全区域。 整套动作在数息时间内完毕,项荣这才抽出心思高呼:“下马!” “列弧阵!” 项川等五十余名还没落马的家兵毫不犹豫的一拽缰绳,翻身下马,而后迅速以项荣为中心靠拢而来。 一面面盾牌层叠树起,在项荣身周组成了一面弧形盾墙,将所有弩矢都格挡在外。 项荣怜惜的为战马合上双眼,而后目光顺着盾牌与盾牌之间的缝隙看着百丈外的秦军,恨恨的以手锤地:“秦军至少安排了两万五千弩兵于此!” “彼其娘之!” “这是偏师?” “这分明是秦军主力!” 在战前会议中,项燕认为嬴成蟜很可能会派遣一支偏师奔赴大洪山。 秦军兵力共计二十万,偏师能分出多少人? 秦军还在四面放火,肯定要在各个方向都布置一些放火和拦截的兵力,那囤聚在西方的偏师主力又能有多少人? 所以项荣计划借助战马的速度迅速跨越密林和秦军弩兵的射程范围,一举砸进秦军阵中。 而后以精兵打散秦军弩阵,为后续兵马争取出山的机会。 为此,项荣拉出了最为精锐的项氏子弟,穿上了最为精良的甲胄,骑上了最为精壮的战马,背上了步卒才会去背负的长盾。 只要拦在此地的弩兵数量少于一万,项荣都有很大机会实现他的战术目标! 可项荣没想到。 拦在他前方的弩兵竟有两万余! 根据秦军主力野战部队的常规配比,弩兵占比仅有15%-30%,也就是说,此部秦军很可能在八万以上! 项荣很想问问项燕,你管这叫偏师? 有你这么坑儿子的吗! 项川大口喘着粗气,目光在战场上来回搜寻,沉声道:“都尉,我族子弟还有五百余人残存。” “接下来我部该当如何施为?” 项荣目光不断观察战场,正声下令:“令项氏子弟向本将靠拢,合兵前推!” “令左、右、中三部结龟甲阵,持盾出山,向我军靠拢!” 看着正在边射边退的秦军弩兵,项川忍不住道:“可是,秦军弩兵正在不断后退。” “我部若是持盾步行,根本追不上秦军啊!” 项荣沉声呵斥:“莫要忘了我部的目的是什么。” 项荣所部并不是为了杀人而来,而只是要为大军争取一块脱离山火的落脚点! 秦军若退,那就让秦军退! 只要秦军退出一块安全距离,楚军自然也就获得了足够出山的空间。 项川恍然,当即扬起旗帜打出命令。 三部楚军拿起阵亡盾兵留下的长盾,硬着头皮冲出山林。 “前进!前进!” “注意什伍,保持盾墙,莫要出现间隙!” “莫要理会战死的袍泽,继续前进!” 即便部分弩矢被项荣吸引,仅有六千余弩兵在向项荣麾下的左、中、右三部射出弩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