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夫人当即解释:“大王虽未阻止你去开解文信侯,但你离开大王身侧后,便免不了有人会向大王进谗言。” “吾记得蟜儿你曾言说公子非之思符合大王之策。” “为令得大王无暇接见他人,吾便将公子非引荐给了大王。” “时间紧迫、候者盯得紧,吾亦难立刻将此事告知蟜儿。” 韩夫人担忧的发问:“莫不是吾破坏了蟜儿的计划?” 嬴成蟜反倒是松了口气:“既是母妃举荐,那还无碍。” “只是外叔大父这性子啊!”嬴成蟜无奈的说:“儿本欲得闲后与外叔大父好好聊聊,劝其收敛一二。” “外叔大父身在故韩时终究贵为公子,又对韩王毫无威胁,轻易不会被危及性命。” “但大秦可不是故韩,他在大秦也没有那么尊崇的身份。” “外叔大父若是依旧如在故韩时那般行事,儿真不知外叔大父能在朝中活多久!” 在见面之前,嬴成蟜对韩非始终抱着很高的敬意。 因为此人对整个华夏的影响都太深远了。 韩非的很多思想、计策直至两千余年后都在被继续使用,甚至被定为指导思想。 但等到真正见面之后嬴成蟜才发觉,此人就如那吕不韦一样,其才其人必须分开来看。 怪不得历代韩王都不愿见他。 怪不得原本历史上的嬴政也将他打入大牢。 嬴成蟜只能说,他死的不冤! 所以嬴成蟜更希望韩非去做一名博士,只提供理论思想和执政策略,尽可能少的进入朝堂,以扬长避短。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韩非已经进入了嬴政的视野。 接下来韩非的未来就不是嬴成蟜能够把控的了。 韩夫人也松了口气:“未曾破坏蟜儿的计划就好。” 旋即韩夫人无奈的说:“伱外叔大父的主意正着呢。” “若是能被轻易劝动,也不至于年近五旬却还顽固如此。” “吾早知你外叔大父的性子,所以才令其持长安宫禀帖入宫,而非是持你长安君府的禀帖入宫。” “你外叔大父未来是生是死,皆与你无关。” 韩夫人比嬴成蟜更清楚韩非有多气人。 所以韩夫人没有以嬴成蟜的名义举荐韩非,而是以个人名义举荐了韩非。 嬴成蟜和韩非的血缘关系已经出了五服,如今又没了举荐关系,未来哪怕是韩非被判了夷三族也与嬴成蟜毫无关系! 嬴成蟜摇头道:“儿非是惜身,外叔大父的所作所为至多也只能害了他自己的性命,牵连不到旁人。” “只是……” 嬴成蟜目光复杂的看着韩夫人:“那终究是母妃的叔父。” “此番儿亲斩了仲舅,已经倍感愧对母妃。” “若是母妃的叔父再因儿的举荐而死,儿何颜面对母妃啊!” 韩夫人呼吸一滞,眼前不由得回忆起昔日韩成的音容笑貌。 随即韩夫人面色一冷,沉声道:“死便死了。” “他既然胆敢起兵伏杀我儿,便当做好被我儿杀死的觉悟。” “且乃仲舅起事的时间、地点、初战选择皆愚蠢至极,此等蠢材只会令得故韩复国愈加艰难!” “正巧你伯舅已崩。” “待你仲舅魂归九幽,自有你伯舅申斥于他!” 嬴成蟜颔首道:“确实也唯有伯舅可以申斥……啥?” 嬴成蟜目瞪口呆的看着韩夫人:“伯舅崩了?!” 我大舅,死了? 为什么如此重要的事竟是会在聊天时随口提及的啊!!! 韩夫人略略颔首:“三日前,乃伯舅崩。” 嬴成蟜怒而拍案,豁然起身,冷声喝问:“是谁?” “杀了本君的伯舅!” 嬴成蟜周身杀气毫不遮掩的扩散而出,一字一顿的发出冰冷而笃定的声音: “本君必当令其血债血偿!” 韩安现在确实只是个庶民。 但韩安终究是曾经的韩王,嬴成蟜的大舅。 如此轻易的将韩安杀死,可曾给嬴成蟜留半点面子? 嬴成蟜可以确定韩安绝对不是嬴政下令处死的。 否则嬴政必然会在今日将此事告知嬴成蟜。 既然出手的人不是嬴政,这普天之下谁人嬴成蟜不敢杀! 此仇,嬴成蟜必报! 韩夫人抬眸,以平静的目光正面迎向嬴成蟜那双择人欲噬的眼睛,淡声开口: “孤杀的。” 嬴成蟜:oっ! 三个字,令得嬴成蟜周身杀气完全溃散! 此人,嬴成蟜还真不敢杀! 嬴成蟜不敢置信的看着韩夫人:“母、母妃杀的?” “是仲舅令人伏杀的儿,且此事完全是仲舅一手操持,与伯舅毫无关系。” “母妃怎么去杀伯舅了?伯舅是无辜的啊!” 韩夫人目光依旧平静:“孤令人去杀大兄之际,并不知仲兄竟会做出此等亲者痛、仇者快之举。” “然,此番旁人可以用你伯舅胁迫你,下一次旁人依旧可以用你伯舅胁迫你。” “与其去应对无休止的胁迫,永远留在外面一个足以致死的把柄。” “不若永绝后患!” 嬴成蟜震惊的看着韩夫人:“就、就仅仅只是为了斩断一个把柄?” “母妃便杀了伯舅?!” 在嬴成蟜心中,韩夫人是温柔、善良、仁慈、充满爱心又热爱生活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