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氏的宗祠其实不在城中,他们的一些“老房子”,也都在城外。
但是以严铿的身份,他要是不住进城里,那这个府城从知府到鄞县县令一个都别想睡好觉。
离府城还有相当一段距离的时候,严铿一行人便碰上了前来迎接的队伍。
毕竟北陈国公,南越国公,这是严家的两个骄傲,虽然本质上北边的那个只是分家,但是严铿的声望即使是宗家也得垂首。
为首的是一个年轻人,他是严涯的庶子。
这也是越国公府近年来施行的对宁波老家的掌控方式,即每一代派遣一个庶子前往老家主持,但是依然听从南京的命令。
“兄长的身体还好吗?”年轻人见过礼之后,严铿便开口询问。
“禀叔父,父亲一切安好。近些年父亲已经逐渐把府中的事务交给大哥处理,自己安心休养,身体倒是颇为康健。”年轻人恭敬回应道。
严涯比严铿大了五岁,但是他在十多年前就已经开始奉行黄老之术,饮食清淡,保养得极好,再加上南京的事情也不多,以至于这个当哥哥的,看上去反而比弟弟要年轻。
不过,这位越国公,却也未必愿意这样。
毕竟,他也是一个胸有宏图的人。
把一只雄鹰折了翅膀,困在牢笼里面,纵然能够活上许多岁月,然而对他而言,却不如片刻的翱翔际。
严铿自然也是明白兄长的志向,然而时也运也,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暗自叹息了一声,挥了挥手,示意车队启程。
队伍缓缓地向着府城前进,而年轻人则进入了马车内,陪着严铿叙话。
“府城已经基本在我们的掌控之郑城中的商业已经被我们完全掌握,百姓衣食住行,都由家族的商铺提供。”
“府之中的其他世家大族,要么举族迁徙,要么就是与我族联姻,沦为我族的附属族。”
“府里来的知府与知县,基本都是识相地收下几千两的银子,便不再理会我们的所作所为。甚至他们如果想要欺压百姓,还会被我们阻止。
“之前就有一个贪官为非作歹,欺压百姓,还勾结三司官员以致百姓求告无门。最后他们找到了我们,反而是家族替行道,上告南京那边把他给下了狱。”
“还有一个,倒是个忠心能干的,不收钱,不愿意与我们合作,非要把我们也纳入他的管理,南京那边轻轻一动手指,就把他给调走了。”
“看在他为官还算清廉的份上,大哥也没亏待他,给他安排了一个南直隶的知府,那可是大明最舒服的地方。”
严铿微微点头。
实话,严家治下的那几个镇子,过得可比府城里的百姓好多了,对于他们而言,被大明统治,还真不如在家族的统治之下。
但是这对于穷尽才华治理下,试图创造一个盛世大明的严铿而言,无疑还是有些打击的。
拼尽全力所创造的盛世,终究也并没有彻底地让百姓们幸福。
他有些沮丧地想到。
纵然他在北京能够掌控朝堂,但是这对于整个大明下,又有什么用呢?他颁布了许多诏令,依然没能创造他想象中的繁华世界。
轻轻叹息一声,严铿摇了摇头,自己已经不是内阁首辅了,想这么多干什么。
年轻人见他有些沮丧,眼珠子一转便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意,忽然便掀起了马车的窗户,轻声道:
“叔父您听。”
只见大道两旁围满了百姓,他们好奇地盯着漫长的车队,互相询问着这是哪位大人物。
当得知这是严家陈国公的队伍时,人群中立刻传来了声音:
“是靖平王的次子,陈国公大人!”
“陈国公大人万寿无疆!”
“愿陈国公大善人受到上保佑!”
“靖平王本来就保佑着严氏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