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子仁深知，他并不是个伟大的人。

　　甚至不敢有这种奢望。

　　只有确定不会引火烧身，他才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善事。

　　除非涉及自己和至亲，否则他绝不会拼命。

　　他只是个七分自私，三分善良的普通人。

　　洛子仁觉得这样的自己不太好，但没筑基之前，这大概是最好的生存之道。

　　晚上八点。

　　从道院离开的洛子仁，来到了位于灵州东郊的旧坊市。

　　出发之前，他以为“旧坊市”只是个交易市场。

　　到了才发现，旧坊市不但占地面积大，人口更是多得离谱！

　　放眼望去，一栋栋超过80层的老旧居民楼，连成一大片密密麻麻的阴影。

　　略显昏暗的黄色灵能路灯下，每条街巷都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人。

　　路边有各种小摊贩在售卖各种快餐、零食、水果。

　　一阵风吹来，浓郁的人间烟火气，熏得戴着口罩的洛子仁，忍不住眯起双眼。

　　人，大多是凡人。

　　食物，也并非灵食。

　　这里没有灵脉，是凡人生活的地方！

　　一直以来，洛子仁都觉得父母在制器厂的工作非常辛苦。

　　从很小开始，每天日落之前，都是见不到父母的。

　　洛子仁觉得这样的家庭条件很不好。

　　但现在，洛子仁才明白。

　　对于很多人来说，身为炼气修士的父母已经是人上人。

　　道盟直属制器厂的辛苦工作，更是不敢想象的体面生活！

　　对于道盟来说，凡人除了担负起生育更多有灵根后代的任务外，几乎是没有利用价值的。

　　没有利用价值，意味着比疯狂压榨劳力还要残酷。

　　洛子仁甚至还不知道这些凡人是依靠什么生存下来的。

　　眼前挤在一起的成百上千人，给洛子仁的感觉就是一个字，脏。

　　肮脏的街道、肮脏的衣服、肮脏的手脚、肮脏的食物......

　　即便不动用神识，洛子仁都能清楚感知到世界的污浊。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洛子仁都不敢相信，灵州居然还有这种地方。

　　这里真是灵州旧坊市的所在地？

　　自己没坐错车吧？

　　洛子仁有点怀疑人生。

　　“贵客是第一次来坊市吧，需要雇佣向导吗？我很便宜的。”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洛子仁低头一看，对上一双充满渴望的眼眸。

　　那是一個十岁出头的小孩，光着脚，身上穿着满是补丁的旧衣服，脸很黑，头发很短，难辨性别。

　　这...冬天还没过去呢！

　　洛子仁沉默了一秒，问道：

　　“这附近真有坊市吗？”

　　洛子仁的回应，让小孩的眼神一亮：

　　“有的！坊市就在里面，只要贵客愿意帮我买1袋面包，我就可以带你进去。”

　　虽说动用神识一扫，就能找到最佳路线。

　　但洛子仁还是决定买点面包，感受一下有向导带路的体验。

　　两大袋5斤重的面包，花了0.01灵石币。

　　这个价格肯定偏贵，但洛子仁懒得计较。

　　“谢谢贵客！”

　　短发小孩用力提着两袋面包，脸上充满幸福的笑容。

　　“你家在哪？要不先把东西放回家吧。”

　　洛子仁随口说道。

　　“不可以的。”

　　小孩摇了摇头：“没完成任务，就收下报酬，还把客人扔到一边，会被‘长老’责罚的。”

　　“长老是谁？”

　　洛子仁不动声色地问道。

　　“长老就是松柏长老，是旧坊市的主人。”

　　小孩说到这里，补充了一句：

　　“对了，松柏长老是筑基后期大修士！”

　　“整个坊市，以及坊市外这些凡人，都归他管。”

　　筑基后期！

　　洛子仁皱了皱眉，他倒是没想到，这种地方的主人，居然跟自家道院院长的修为差不多？

　　这个凡人城镇，有藏着那么大的利益吗？

　　还是说，这个坊市并非想象中那么简单？

　　对了！

　　洛子仁想起来了，旧坊市附近好像还有个凌晨才开始交易的黑市！

　　松柏长老的营收大头，应该是来自黑市吧？

　　至于是怎么赚到灵石币，那就不好说了。

　　低买高卖？黑吃黑？都有可能！

　　提着面包的小孩带着洛子仁在漆黑巷子里左拐右拐，转了十来分钟，终于抵达一个小公园般的幽静庄园外。

　　“贵客，这个庄园就是你要去的坊市。”

　　“我没有灵根，进不去的。”

　　小孩怀抱着两袋面包，抬起头，认真对洛子仁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