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任又被羽生清安拉着到了窗边,指着窗外,外面的树木一阵抖动,但没人有那个闲暇去注意。 “你再看看外面那些站了一天的警员!风吹日晒一整天都不敢擅自离开半步,生怕有人破坏了现场。” “你再看看那些愁掉了头发的鉴识人员!这些人,都在替你的小花招付出代价!” 时任浑身发抖,完全不敢去看目暮警官的脸色,生怕看到他眼中的鄙夷,原本自觉正义的复仇行为,被羽生清安一通训斥显得卑劣起来。 “你以为只有他们在替你付出代价吗?”羽生清安没有停歇,打算一口气击破他的心理防线。 “他们的薪酬哪儿来的?是所有纳税人的税金!” 羽生清安压低声音,低下头,目光去抓时任的眼睛,轻声道:“你知道你的逃避其实是在偷窃、浪费纳税人辛苦血汗钱缴纳的税金吗?” 时任完全不敢对视,死死闭上眼睛。 “我不知道你以前有没有跟着报纸上的报道,嘲讽过东京都的警察只会浪费纳税人的税金,但是,现在看看到底是谁导致了这一切呢?” “没错,警视厅的警察可以说的上是无能,居然会被像你这样的犯人耍得团团转,你比他们聪明多了,开心吗?” 羽生清安轻轻拍了拍时任的胸口,后者像是被电到了,打了个激灵,蹒跚地退回墙边。 “是啊,他们笨,他们无能,但就我今天看到的,他们的确在兢兢业业地工作着,努力去配得上每月领取的薪水。” “但是解决不了案件要怎么办呢?聪明人都去当罪犯了,只有他们这些笨蛋当警察,你说能怎么办呢?” 目暮警官面色十分纠结,这样被当面骂笨蛋,但是又实在生不起气来,反倒有些忍不住眼睛湿润。 平时哪有人体谅他们刑警的辛苦呢,只能都憋在肚子里。 “目暮警官难道不知道凶手是你吗?” “他很清楚!但是他不能直接粗暴地把你抓起来,扔进监狱!他拿着纳税人的钱,就必须尽忠职守,不能有一丝一毫冤枉你的可能,因为你也是纳税人!” “身为警部,他必须遵守规章制度,不能带头破坏秩序,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勘察现场,企图找到切实的证据。” “所以,到现在你明白了吗?论起恶劣程度,你比起那个死掉的社长,有过之而无不及!” 时任像是失去了全部精气神,顺着墙壁滑坐到地上,一言不发。 两年积怨,半年忍辱,一直以来支撑自己的精神支柱就是自诩正义的复仇,现在却被贬低的一文不值,甚至比复仇对象更恶劣,偏偏他还无法反驳。 羽生清安没指责他不该复仇,而是指责他复仇的方式方法一点都不光明正大,还造成了一连串的恶劣影响,没一点应有的担当,像个小丑。 这是他不曾有过的看待整个事情的角度,思路被带偏,就没那么容易回去了。 钟表滴答滴答,客厅里落针可闻。 半晌无言,羽生清安皱了皱眉,不是说日本人都很怕麻烦他人吗?难道是药效还不够猛?不行还是上大招吧,让他见见死而复生的社长。 羽生清安思忖的时候,时任忽然身体放松了下来,像是卸下了重担,他俯身双手撑地,跪坐在地上,端端正正地来了个土下座。 他想通了。 时任的语速不快,有些轻缓,“您说的没错,我不该逃避的,这样无论对死去的朋友,还是我自己的内心,都交待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