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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九章 手不沾血潘会长,执法无情樊副堂

孟周也呆住了。

因为这个仅远远见过一面的身影在他心中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

媚香楼的“芸妈妈”就是被他轻轻一下拍死的。

也是那一次现场目击,坚定了孟周“一切皆虚妄,唯大道真实”的理念。

对方一下子出现在这里,他怎能不惊。

但这还不是这一刻他心情的全部,他同样震惊于潘会长的滑头。

“或许很多道友对我身旁这位并不陌生,这就是青玄宗执法堂樊副堂主。

深明大义的樊副堂主在接到我的求援之后,没有片刻耽误,数万里驰援,而他在抵达三川塬后,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找出了真凶!”

说着,他伸手一引,道:“樊副堂主,请!”

说罢,他将这注定要大放异彩的位置让了出来,麻溜的闪身退到一边。

樊副堂主没有一点谦虚,目光宛如森然无情的利刃,在人群中扫过。

在他的目光之下,原本还敢跟潘会长呛嘴的那些修士一个个却乖乖的闭上了嘴巴,再没有任何一人敢提出质疑的声音。

有的人心中甚至想,便是这位真的随便在人群中拎一只出来当替罪羊,难道谁还敢炸刺不成?

而就在樊副堂主的目光之下,原本一身气机紧绷、随时都可能暴起的卢全却忽然散了所有气机,整个人变得松松垮垮起来,一副认命的心态。

谁会想到,三川会的潘会长会这么“无赖”呢。

这第一回合都还没开始,直接摇来最终boss,这还让人怎么玩?!

樊副堂主的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而后,便直接盯着某处,冷声道:

“胡贵,都到这个时候了,我都亲自过来了,你还躲?”

他这话一出,胡贵麻了。

卢全则傻了。

“呃?不是我?”

樊副堂主冷淡的声音继续刺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我前脚才在青林坊捣毁了一处据点,你们后脚就跑来三川塬生事!

离恨教现在已经这么猖狂了吗?”

胡贵知道躲不掉了,他也没想躲,现在的他只恨一件事,只听他咬牙切齿的道:

“姓樊的,休要血口喷人,你哪只眼见我在三川塬生事了?”

樊副堂主听了这话,却连一句辩驳都没有,就只是用淡淡的、略带嘲讽的眼神看着他。

那模样就像在说,你个邪魔外道,也配让我下场与你分辩不成?

所有人都知道,走邪道的人都喜欢胡搅蛮缠,不讲道理。

所以,聪明的做法当然就是——不跟他讲道理啦!

只要逮住了,往死里打就对了。

胡贵恨欲狂,一双瞪大的眼珠子迅速变得血红。

这辈子,他都没有现在这么屈辱过。

就在这时,远处天空忽然升起一股黑色气柱,一股诡异的波动从那个方向传来。

已经在失智边缘的胡贵忽然扭头看了一眼,而后再次看向樊副堂主,切齿痛恨道:

“卑鄙!没想到,青玄宗尽是一窝卑鄙小人!”

樊副堂主却根本不屑回应,他等得就是这个时机。

他知道,离恨教魔崽子有一大半手段都在离恨神像之上。

现在,他安排的另一支队伍已经将对方的老巢撬开了,他自然不会与这位魔崽子再多费一句口舌。

此刻的他,已经不紧不慢的迈步踏向虚空,以虚空为阶梯,向胡贵一步步接近而来。

胡贵见此,已经知道,任何辩解的话都已经没用了。

心中恨到想要毁天灭世的他,再不做任何保留。

随着他大喝一声,人群中,几位刚才站在他身边,直到樊副堂主揭破他身份才仓皇逃走的筑基修士,双眼迅速变成暗红色。

看向虚空中快步接近的樊副堂主,就像是看见了不共戴天的仇敌,怒吼一声,便不要命的向他急扑而去。

而胡贵则在他们不要命冲向樊副堂主的时候,向反方向远遁而去。

可他才刚闪出人群,还没溜出百丈距离,就被一枚从天而降的执法铜印结结实实的压在了地上。

而那几位红着眼冲向樊副堂主的筑基修士,此刻正被一根根铁链捆绑,根本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困扰。

他们只是在那里徒劳的、如同野兽一般嘶吼、挣扎、扭曲着。

他们那模样,看得许多筑基修士胆寒不已。

对于“胡贵”杀人凶手这事,也再没有任何人有一丝怀疑。

这么穷凶极恶,一看就不是好人!

这种人,背后搞事,将三川塬推到动乱边缘,这简直太合理了。

……

在“胡贵”主动逃出人群之后,樊副堂主便将他轻松解决。

整个过程,他在虚空中行走的步幅都没有改变。

他脚踏虚空,一步步来到执法铜印上空,伸手一招,巨大的执法铜印迅速缩小,重新系回腰间。

下方,已经被执法铜印镇压的破破烂烂的胡贵,口中鲜血狂喷,却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看着慢慢走近的樊副堂主。

一边喷血,一边声音低弱的道:“我……我……我是冤……”

下一刻,话还未说完的他,瞪大了眼睛,失去了最后的神采,生命也彻底停止在了这一刻。

一枚游鱼般灵活的飞剑洞穿了他的额头,将他大脑彻底搅成浆糊之后,从他的后脑勺飞出,然后,折回樊副堂主身前。

在重新回到他指尖之前,这枚飞剑还灵活的抖了抖,似乎在甩掉那并不存在的血迹和晦气,显得灵动又鲜活。

樊副堂主收回小剑,淡淡道:“只有死掉的魔头,才是好魔头。”

多年的执法经验告诉他,在已经彻底摸清魔头轨迹,掌握绝对主动的情况下,多和魔头说一句话,都有可能功败垂成,甚至被带到沟里去。

所以,这种情况,最好的选择就是直接杀掉。

想要顺着这条线挖出更多魔头,那是小看了离恨教的生存智慧。

这可是撑过了星宿宫的“调教”的组织。

谁要是敢对它有一点小瞧的念头,那就是离死不远。

而随着胡贵的死亡,那几名在铁链束缚下如野兽般挣扎嘶吼的筑基修士,瞬间安静了下来。

一双双眼中流下暗红的血泪,双目却也因此缓缓变得清澈,回归正常。

只不过,一个个神色都变得异常憔悴。

樊副堂主伸手一招,那缠缚他们的锁链从他们身上脱落,飞回他手中,变成宛如钥匙链一般的小巧物什,被他揣入怀中。

这时,刚才不知道闪去了何处的潘会长来到他们身边,往他们嘴里一一喂了丹药,安抚道:

“好好休息吧,幸好樊副堂主解救及时,你们被控的时间短暂,根基没怎么受损,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面对他的安慰,几人都只无力的点了点头,原地盘膝调理起来。

潘会长看向不远处那一双双复杂的目光,正色道:

“离恨教,这是个坏得没有一点人性的组织。

他们对人心中的恨意有着极端的渴求,所以,为了得到了这种恨意,他们往往会做出很多常人无法理解的残忍行径来。

在知道了‘胡贵’的这层身份以后,我相信,大家也应该明白他这么做的真正用意是什么!”

许多修士都默默点头。

即便有许多修士没有听说过离恨教的大名,可在场近两百筑基呢,总有人知道的。

刚才在樊副堂主直接揭破“胡贵”的身份以后,有关离恨教的种种传言就在人群中迅速扩散开来。

所以,不需要潘会长解释,大家也已经知道离恨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而自从樊副堂主一箭射偏,射到旁边另一个靶心,将他这个真正凶手漏掉的以后,卢全就陷入呆滞的状态之中。

此刻,他终于缓缓回过神来。

虽然莫名其妙,但侥幸逃过一劫的他自然不可能跳出来说“杀错了,杀错了,这是我干的”。

要是在这个场合被揪出来,他的命大概率能够保住,也基本能够顺利回归丹器宗,但他在宗门内的前途却基本完了。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受到两双火辣辣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扭头看去,却见阚越和庄胜两位道友都用一种非常特别的目光看向他。

待他扭头看过去的时候,他们纷纷向他竖起个大拇指。

两人嘴唇还都无声的开合了几下,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看口型就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了不起!”

这是夸我呢。

卢全无奈的想。

此刻,青玄宗的执法堂副堂主就在不远处,他当然不能乱说什么。

只能默默认下了这个赞扬。

心中却想,我那天就是随便编了个理由,怎么就这么好巧不巧的撞上了呢?

不过,他心里对这个冒出来当了灾的离恨教、特别是那死去的“胡贵”却真有些发自肺腑的感激之意。

这时,处理完现场的樊副堂主已腾空而起,慢慢向那黑色气柱的方向飞去。

潘会长连忙道:“走,咱们都去看看。”

众修纷纷跟上,浩浩荡荡的向“胡贵”的庄田而去。

孟周看着在前方慢慢飞行的樊副堂主,心中却在对他两次动手进行着仔细的对比。

越是对比,便越发确定。

“这位也没有停止成长啊,上次击杀‘芸妈妈’的时候,虽然同样干净利落,但‘芸妈妈’的修为远不能和此‘胡贵’相比,当时的他,应该还只是筑基巅峰的修为。

这一次出手,却已经完全超出了筑基巅峰所能驾驭的层次。

应该是又有一次重大的突破,以他的身份,自然不可能只是个假丹。”

所以,眼前这位,现在大概率是个纯的不能再纯的结丹修士。

至于什么品质的丹,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孟周不由得产生了更多的联想。

“青玄宗通过和信楼拍出了许多三阶灵物,造就了不少非青玄宗的假丹、甚至是结丹修士。

那青玄宗自己,又有多少混在其中,成就结丹之境的修士呢?”

没一会儿,一行人便已经来到“胡贵”庄田上空。

他那庭院,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远远就能看见,有不少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院中,而在院子正中央,有四尊巨大的三首神像,被一个有着屏蔽禁锢之效的阵法团团封印。

看到那四尊神像,孟周非常努力才忍住了吞咽的欲望。

其中一尊,比他在徐婉贞那里缴获的最大的一尊还要巨大。

但孟周更是理智的知道,这不是他可以觊觎的,此刻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站在人群中,不要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来。

随着樊副堂主到来,下方庭院中,有一道身影便迎了上来。

“禀副堂主,此巢穴中潜伏有筑基期魔头三名,一名中期,两名初期,另有二十余名从三川塬招揽的练气仆役,也全都被他们暗中转化。”

“都处理了?”樊副堂主问。

“这里的全都处理了,有三个练气仆役正在外面办事,我已经安排人对他们进行追踪,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青玄宗执法堂法袍的修士从远处飞遁而来,一手提剑,一手提着三颗还在滴血的人头。

樊副堂主见此,轻轻点了点头,示意面前人继续禀报。

“此外,在地下祭坛缴获了二阶离恨神像四尊。”

“此外,在那些被转化的练气仆役的储物空间内,也查抄出一些半成品一阶离恨神像。”

“除此之外,还有一阶法器、二阶法器、下品灵石、中品灵石以及各类灵材若干。

可以看出,他们在来此之前,做了非常周全的准备,有心要将这里经营成一处长期据点。”

樊副堂主听完禀报后,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潘会长,目光又在跟过来的近两百号筑基修士中扫过,似乎在寻找潜藏的魔教妖人。

面对他的目光,所有人都默默地低下了头,不敢与之对视。

一圈扫下来,樊副堂主看向潘会长,脸上表情一下子柔和了许多。

“潘会长,你也看到了,这离恨教的侵染性非常强。

稍不注意,一个正常修士就可能被转化成他们的人。

你今后一定要仔细注意,要是三川塬再有任何异常情况发生。

记得第一时间传讯与我,不要擅作主张。”

说到这里,他承诺道:

“只要有时间,接信后我都会亲自过来。

哪怕我抽不开身,执法堂也必会遣精兵强将第一时间赶过来。”

他顿了顿,语重心长道:

“青玄域虽大,却没有一寸是多余的。

这次你能在发现端倪后第一时间想到青玄宗,很好,很好!”

潘会长趁机轻声道:“副堂主,老朽有个不情之请!”

樊副堂主道:“你说!”

潘会长于是便低声将戴守礼这些人这些日子做的事轻声说了出来。

樊副堂主呵斥道:

“乱弹琴!这种时候不赶紧寻找作案妖人,却借机生事,这戴守礼哪有一点身为耆老的担当?!”

说到这里,他看向潘会长,眼神微眯,道:

“潘会长想要让我帮什么忙?……提前说好,宗门对我们这些外出执法有严格规定,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

潘会长连忙道:

“不会让副堂主为难,老朽就是想请您将那被他们软禁起来的两位灵植师解救出来。

这事我虽然也能做,但却控制不好力度,稍不注意就可能酿成全面大战,这不是我想看到的。

由您来做这事,就方便了许多。

另外,我也希望您能以上宗身份申斥他们几句,晓以利害。

不然,我担心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他们还不顾大局的胡来。”

樊副堂主捻须颔首道:“你考虑得很全面,行,这忙我帮了……人在哪里?”

潘会长赶紧在前带路。

樊副堂主跟随在后,其他筑基修士见要对戴守礼那群老顽固发难,当然不可能错过这样的好戏,也都跟了上去。

人群中,卢全面色如常,心里却是苦的。

刚才,当樊副堂主表示以后会经常盯着这里,还叮嘱潘会长,三川塬一旦有任何异动就向他禀报,他就知道,三川塬这火,他是点不起来了。

有这么一尊大神压着,便是他手腕高超,在一众筑基心中撩拨起了十分火气,大家也会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等潘会长禀报青玄宗执法堂过来仲裁。

青玄宗别的不关心,但和离恨教相关的事情,却是上心得很,一点毛病没有。

“这事不能干了!”

卢全心中默默想着。

离恨教可不只在青玄域有死灰复燃的迹象,这个曾经和星宿宫扳过手腕的魔道组织,在丹器域,在其他同样继承自星宿宫的几个域,同样是被严加提防的。

从今天开始,他来三川塬搞事这事,不暴露还好,要是不小心暴露了,他再不会有一点功劳,只会有罪过!

丹器宗为了宗门清誉,说不定连他这个门人的身份都会不予承认。

第一个要灭他的就是他倚为靠山的宗门!

想明白这些以后,卢全便已将那一颗骚动的心彻底按在了心底,再不让它动弹分毫。

“以后,你就老实安分的呆在三川塬种田吧。”

他心中这么默默的告诫自己。

他有想过立刻离开,但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自己有问题吗?

即便是要走,那也得等到一季收获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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