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弄来这么大本钱,开修表铺?你以前可没说过会这门手艺。”
“家父的铺子,咱家祖传手艺。他年纪大了,回乡养老,把铺子留给我。我也是没法子,子承父业,天经地义。”李宝仁呵呵笑着。
“不鼓捣炸弹了?”邹士夔故意调侃。
“自从你被捕之后,赵老师为营救你,也被他们抓了,大伙儿一哄而散,断了联系,再鼓捣那玩意儿也没用处。回家之后,家里为了栓住我,给说了一门亲事,是弄堂里青梅竹马的姑娘,知根知底。于是就收心,太太平平过日子,没工夫也没心情鼓捣危险的事情。”
正说话间,小青上楼,端上来买的两样熟菜:酱猪头肉与糟凤翅。
“你们先吃,我再去炒俩菜。”小青落落大方地说。
“嫂子别忙活,一起吃吧。”邹士夔客气。
小青一边说你们先吃,一边噔噔噔下楼。
“嫂子真贤惠!”邹士夔夸奖。
李宝仁拿出一瓶绍兴香雪,给赵老师与邹士夔斟满。
酒过三巡之后,赵正轩说:“今天冒昧来打扰,主要是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跟士夔谈点事。”
李宝仁识相,立刻说:“那我下楼给老婆当帮手。”
说完,他起身要走,被赵正轩拉住:“你坐,不碍事。”
“哪能烧香赶走和尚?我俩信得过你。”邹士夔也劝道。
“宝仁老弟,不瞒你说,自从被捕之后我就落入虎口,受党务调查科胁迫,加入他们工作,成为国民党特务。”赵正轩自剖心迹,“既要让我为他们工作,又不信任我,时时监视处处堤防。这些受过的鸟气就不提了,咱原本是**的人,虽不幸落水,心却仍在赤色共产一边,心心念念所想无非是有朝一日能重新归队。”
赵正轩又转向邹士夔说:“士夔老弟,我不晓得你有何奇遇,得以死里逃生,竟神奇一般与党组织接上关系。我有个不情之请,请你作伐,向上级组织汇报,让他们允许我重新回归,以了夙愿。”
“赵老师误解,我并不认识什么党组织。”邹士夔有所顾忌,故意推脱。
赵正轩板起脸说:“唉,士夔老弟,咱们仨可以说是知根知底,一起出生入死,你何必拿假话敷衍我?”
“赵老师当年就是**同志,党内规矩比我了解。我作为一个外人,以寻常之智推测,您既已叛变,要回归恐怕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