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每年多少人走失,都要找不得忙死咱们。”
“那个叫藏本的家伙可能生病了、喝醉了、躲债了、夫妻吵架出走了、爬山摔断了腿、逛青楼得了马上风,这些烂事都得管,咱们忙得过来吗?”
“小日本就是要搞事!听他们说话的弦外之音,似乎认定藏本被绑架杀害,矛头直指中国宪兵与特工组织。所以,这不是一般的失踪案,关系国家安危,我请大家务必引起重视,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我命令,将南京全境划分成若干区,由警察各级官佐包干,带领所部在包干区内,作梳理式查访,不得放过任何一个地方。在全市进行户口总检查,按保甲对照户籍册,挨户查询。郊区各乡镇保甲协同寻找,不得懈怠。”
赵世瑞立正:“我马上去布置。”
刚要走,陈焯喊住他:“你带人去日本公使馆,详细了解藏本失踪经过,及其个性、嗜好、身材、面貌、服饰,家庭关系。还要索取近时照片,翻印后给各路人马核查使用。”
赵世瑞朝门外努嘴:“这回督察处的人不再置身事外了吧?”
“你们还真以为我支使不了他们?这回,伙房、内勤都出动,他们也得动起了。”
南京夫子庙旁的秦淮河,素有“六朝烟月之区,金粉荟萃之所”的美誉,是金陵王孙的寻芳之处。沿河雕梁画栋,金粉楼台,弦歌相接,鳞次栉比。河中清风微澜,画舫凌波,浆声灯影,如梦如幻。恰如诗中说的“梨花似雪草如烟,春在秦淮两岸边。”
10日正值礼拜天,傍晚时分天色尚未擦黑,西方红霞蔚然,照的秦淮河姹紫嫣红,美不胜收。此时,是沿河岸各家酒肆歌榭刚刚揭开门帘子的时候,沉香街最红的楼“四喜堂”如刚刚睡醒一般,穿了轻纱薄衣的女子,头上簪了茉莉花,一齐卷起湘帘,临河梳妆。老鸨双手叉腰,立在堂前,对龟奴指手画脚,指挥他们不停地忙活。
忽然,街头传来杂沓的脚步声,老鸨好奇,出门去望,在门槛上迎面撞上冲进来的人。
“死鬼,急投胎呀!”老鸨没看清人,嘴里不干不净抱怨。
“嘴巴放干净,老子拿马桶划筅给你淘一淘。”
老鸨被来人一把揪住衣领,提到踮起脚,这才定睛看见那个人是首都警察厅督察处陈树功处长。她连忙换上一副谦卑恭敬的嘴脸,满脸堆笑说:“怪我有眼不识金镶玉,掌嘴,我给您赔不是。”说着,“啪啪”给自己打脸。
“陈长官,您可是有时日没来咱家,是不是被哪家潘西(南京话,漂亮姑娘)勾住,冷落了咱家的素云。”一边说,老鸨一边将陈树功拽入厅堂,“素云这段时间伤心死,说什么也不愿接客,要专等赵长官。”
“去去去,放尊重点。”陈树功甩脱老鸨的手,“今天老子是来办案的,没工夫跟你们鬼混。要是耽误老子正事,我让你们统统吃牢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