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瑛缩在角落里,自顾自想心思,完全游离于外界的喧哗之外。她抬头望见外滩林立的高楼,无限眷恋不由升起,回想美好的时光和人,回想长眠于斯的亲哥哥,泪水不争气地吧嗒吧嗒落下来,砸在衣襟上。突然,她的目光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仔细聚焦一看,正是邹士夔。他也看见她,正努力排开人群挤过来。
委屈的泪水不由自主地大股大股涌出来,剑瑛想逃,可是脚不争气地钉在原地。邹士夔奋力招手,大声呼叫,拼命朝她挤过来。他们像两个在汹涌潮水中游泳的人,相向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当邹士夔挤到她身边的时候,剑瑛浑身瘫软,小声叫一声:“启生,你终于还是来了!”
可是邹士夔仿佛没有看见她一般,昂首从她身边擦身而过。剑瑛顿时呆住,只听到他用极低的声音说:“快走,别回头!”
原来,邹士夔在人群之中蓦然看见黄三胖在检票台,他身边站着三个背撸子的警察,看架势是在截查过往商客。此时,黄三胖的眼睛也瞥向这边,与邹士夔的眼神正好对上。他脸上露出诡秘的笑容,向身边三个警察一招手,他们一起向这边扑来。
剑瑛还在发愣,邹士夔急忙催促:“快离开!”
剑瑛醒悟,立刻拔腿向候船室的门外跑去。
“截住那个小娘们!”黄三胖高声大叫,“他们是**!”
警察闻讯,追的更加起劲。
为掩护剑瑛,邹士夔迎着黄三胖跑过去,张开手臂拦住他们。就一停顿的功夫,剑瑛冲出候船室大门。
黄三胖反扭邹士夔手臂,一个大甩包,将他拍在地上,对身后的警察叫道:“别管我,抓住那个娘们!”
警察也冲出门外。
邹士夔被拍在水门汀地上,后心着地,胸口又闷又痛,一时竟爬不起来。
黄三胖拽起邹士夔,恶狠狠地说:“真是冤家路窄啊,咱们又见面啦。”
“黄三胖,别乱来,光天化日,你凭什么扣人打人?”
黄三胖撩开大褂,露出腰际的马牌撸子,说:“老子在执行公务。”
“臭流氓,骗谁呢,我还不了解你底细?”
“今非昔比,当初我是个地痞,可现在不同,老子当上了公安局督查处的包打听,协助警察截查**。”
“你查**,关我什么事?”邹士夔反问。
“因为老子怀疑你就是**分子!”
不一会儿,三个警察回来,对黄三胖摇摇头,表示没抓住剑瑛。
“没关系,抓住这个,那个也跑不了。”黄三胖狂妄地叫嚣。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不能指谁诬赖谁。”邹士夔也不甘示弱。
“我就诬赖你,怎么着?你不是能耐吗,认识杜月笙,叫他来救你呀。”黄三胖嚣张地叫道。
邹士夔也不甘示弱:“抓人要讲证据,你有吗?凭什么抓我?”
“凭什么,凭我看你不顺眼!”
“中华民国是有法律的。”邹士夔据理力争。
黄三胖一瞪眼:“抓**不用讲法律!”
“你这是徇私枉法,公器私用,是犯法。”
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邹士夔高声向大家说:“警察滥抓滥捕,诬陷好人,大家来评评理,老百姓走在大街上还有安全吗?”
众人只管看热闹,听见黄三胖说抓**,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主持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