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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克劳森是个头发稀疏的男人,矮胖个子,却充满活力。他乐观,爱交际,嘴巴不停地吧嗒吧嗒说话,虽然身为外国人,与邻居无法交流,可总是微笑着迎向走过来的人,让他们感觉他很有亲和力。与他形成对比的是他的妻子安娜,她高大瘦削,手臂与两腿的骨节夸张地凸起,像长了个脓包。她比克劳森略显苍老,脸面上与手臂皮肤上布满褐色雀斑。她不笑,成天板着脸,像别人欠她钱一般,从不跟邻居啰嗦。所以,大家都喜欢克劳森,却不爱搭理安娜。

外人看来富裕和美的一家,却是一种伪装。实际上,克劳森是理查德“爵士乐队”小组重要成员,专门负责电讯联络,还兼管账。他与理查德一样是德国人,曾在苏军**谋部第四局下属电讯学校当电讯教授。他技术精湛,不仅会组装修理电台,还能编译、收发密码。当初理查德还在上海活动的时候,克劳森就是他的老搭档,接受、发送密电情报,从没误过事,所以理查德确信他能帮到自己,打开东京工作局面。

克劳森居住的房子,是他精挑细选的。这一片区域都是日式木结构房子,如果在两层楼收发电报,既离开地面免受地磁干扰,而木结构房屋相比钢筋水泥房屋,又对电波没有阻挡。此外,来日本之前,克劳森通过特殊渠道详细研究过日本人的电讯侦测技术,知道他们目前的技术仅能侦测到电波,却无法确定电台在哪个区域。日本缺乏侦察无线电台的机动设备,而且就城市定点测向而言,侦察半径从来没有缩小到两公里以内。所以,克劳森挑选了这一片人口稠密地区,日本人即便侦测到这一片地区有人用无线电发报,也如同大海捞针,无法进一步缩小范围,确定哪一家人家。

“我向上帝发出这神圣的誓言:我会无条件服从阿道夫·希特勒,服务于德国和人民。武装部队的最高长官,我现在作为勇敢的士兵,已经准备好了,为了这个誓言献出我的生命……”

在东京德国大使馆的会议厅里,理查德右手按在希特勒的自传《我的奋斗》上,面对纳粹万字旗,跟着阿尔勃莱契特·冯·乌拉奇公爵宣誓。乌拉奇公爵是纳粹党报《人民观察家报》驻东京记者,实际负责东京的纳粹党务。在全体使领馆人员见证下,理查德举手宣誓加入纳粹党,从此成为第三帝国无数基石的一块。宣誓完毕,全场人员起立,行德意志礼,同时唱起纳粹党歌《旗帜高扬》(又称《霍斯特·威塞尔之歌》):

……号角最后一次吹响,

我们准备好去战斗,

元首的旗帜即将飘扬在大街小巷,

我们被奴役的日子不会再长久。

旗帜高举,队伍靠紧,

冲锋队踏着坚定的脚步前进,

同志们牺牲在赤色反动派的枪口下,

我们的队伍更整齐前进!

仪式结束之后,大使先生赫伯特·冯·德克逊博士特意过来跟理查德拥抱、握手。他现在已经跟大使馆里每个人混得烂熟,尤其得到大使先生青睐。理查德风趣幽默、开朗活跃,学识广博却举止粗鲁,不拘小节,带有典型的军人印迹。德国具有崇尚军人的风气,他的瘸腿不是缺陷,反而是耀眼的军功章,这让他在一众军官与前军官当中如鱼得水。尤金·奥特上校是大使馆的新面孔,原先在名古屋当军事观察员,负责联络第三炮兵团,刚刚被调到东京,担任大使馆武官。他俩属于同一代人,一见如故,仔细询问竟发现一战时在同一个师服役,参加过同一场战斗,钻过同一条地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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