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从学校毕业,没工作过。”
“这就好。”姚长庚点头,“眼瞅着天光到正午了,跟着我,咱俩一起去混饭辙。不是吹,上海滩老子路路通,每天请我吃饭的人得排队。你跟我学徒,是你造化。”
邹士夔连连点头:“那是,我运气好,碰到一个好师父。”
姚长庚吐沫横飞地一路走一路吹,兜兜转转又回到山东饭馆门口。邹士夔算是看出来了,姚长庚满街乱走,其实没地方找饭辙,专等邹士夔请。既然如此,不如主动,博一个好印象。
“师父,今天是我拜您为师的日子,做徒弟理应摆一桌拜师宴。您看,这家山东饭馆可合您胃口?”
姚长庚板起脸说:“刚说让你跟着我找饭辙,怎么变成你请客了呢?”
“以后有的是机会跟师父出去找饭辙,不过今天是我的大日子,师徒之礼不可怠慢,请师父务必赏光。”
“不是我驳你面子,请我吃饭得排队,今天我原是约了谁来着?”姚长庚伸手敲自己脑袋,“看我这记性,人太多,记不住,容我想想。”
“师父,我晓得您人头熟,事儿忙,不缺一顿饭。今天情况特殊,徒弟诚心诚意拜师,您就让我插队请一回。”
姚长庚举手拍邹士夔肩膀,欣赏地说:“小伙儿嘴儿甜,眼力界也不错,识得山水。那好,师父我给你这个面子,把别人先往后搁一搁。”
说完,姚长庚大踏步跨进饭馆大门。
当年的京菜其实就是鲁菜,这家菜馆做的是济南菜,小有名气。邹士夔刚从傅醒华那里拿了一笔活动费,才有底气踏进店。山东饭馆不讲究,桌椅摆的杂乱无章,地上油腻腻的,踩上去黏脚,桌子上铺一大张暗红色桌布,同样油腻腻的。两人挑一张比较干净的桌子坐下,跑堂过来问吃什么。
“来个爆双脆、九转大肠、锅塌黄鱼、奶汤蒲菜,四样菜够了。”姚长庚不客气,不假思索报出菜名,像打机关枪似的。
“老板,您老主顾,对咱们家菜挺熟呀,点的都是拿手菜,这就给您下单。”跑堂夸赞道。
姚长庚面有得色:“伙计,你刚来的吧?连我都不认识。自打你家店开张,老子我就常来,还常带客,就这么着把你家店捧起来。不是我吹牛,你家孙老板看见我就像看见亲爹似的,每回都送菜,我都烦他。咦,你家老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