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士夔渐渐冷静下来,脑子飞快地转:赵正轩告密了,把昨天的事汇报给丁澄衷?不对!如果是这样,就不会赶我走,而是抓捕我。
他厉声质问:“既然赶我走,总得有个理由吧?”
丁澄衷从鼻孔里轻蔑地哼一声:“可以,我就给你个理由。看你到咱们报社,都写了些什么?你的报道尽是造谣生事,捧角儿包情儿,踩一方抬一方,完全丧失了一个记者的公正与良知。咱们报社虽小,可里面的人都是有志青年,看不惯你的流氓无赖行径!”
“卑鄙小人!”邹士夔悲愤无比,“这是什么地方,你我心知肚明,我才不稀罕在这里呢!”
“那好,咱们报社请你走路。别冲动,别生气,年轻人,说不定以后你会感谢我。”
邹士夔狠狠瞪一眼阴险的丁澄衷,转身跑出社长室。
门外,看热闹的同事们一哄而散,大伙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埋头各人忙自己手头的事儿。邹士夔收拾自己私人物品,准备离开。赵正轩走过来想安慰他,可邹士夔给他一个大白眼,愤愤地抱怨:“你昨天说的不错!姓丁的真仗义,还要重用我?”
“离开这里,不一定是坏事……”
邹士夔粗暴地打断他,贴着他耳朵压低声音骂道:“他是对**仗义,对变节者重用,可惜我不是!”
说完,邹士夔昂然转身跨出报社大门。
邹士夔咽不下这口气,决定第三次去找傅醒华。当天,他就来到市党部门口,站岗的仍然是上回碰到的警察。
“真晦气,怎么又遇上你?”邹士夔抱怨。
出乎他意料,警察居然给他行礼:“长官,请进。”
“我不是长官,只是普通百姓,你不用给我行礼。麻烦你打个电话进去通报一声,我找傅醒华傅局长。”
“不用通报,您可以直接进去。”警察回答,身子挺得笔直。
邹士夔不敢相信,想必是被傅醒华调教好了。
“老哥,你以前说我是刁民,别让我这个刁民坏了你差事,你还是通报一声。”
邹士夔想,站岗巡脚的小警察别看在老百姓面前耀武扬威,其实也是底层贫民一员,一个月关饷拿不了几个大子儿,还要受官僚们的闲气,所以不想让他开后门。
警察猥琐地一笑,把紧绷的身子松懈下来,说:“我得叫您老哥。上回局子里狠狠骂我一顿,害我差点丢差事。您有后台,早告诉我不就行了,结果闹得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从今以后,您打这里过,只要是我站岗,您不用通报,只管进。”
“你是门神,肩上担着保卫党国的责任,咱们小百姓不得配合你。”
“老哥这是逗我玩呢。您大人大量,把我当个屁放了吧,别揪着上回小事不依不饶呀。别看我穿这身黑皮,跟小百姓一样,还请老哥在傅局长面前美言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