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要带我哥回家,家里人还眼巴巴等着,我空手回去,怎么向他们交代啊?”女学生嚎啕大哭,死活不肯走。
士兵发怒了,一拉枪栓,喝道:“小娘们,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阎王殿!既然你不想走,来来来,我带你进去见识一番,让军法处问你个通共罪。”
说着,士兵就来扯女学生胳膊。邹士夔见状,顾不得许多,从隐身处跳出来,拉起姑娘就走。
“放开我!”姑娘杏眼圆瞪,甩手想挣脱。
“我知道你哥埋在哪里,跟我来!”邹士夔不放手,咳嗽不停。
士兵讪笑着对姑娘说:“你跟他去就对了,他是剥皮鬼,说不定他剥过你哥的衣服,知道他埋在哪儿。”
姑娘嫌恶地挣开手,半信半疑。
见她犹豫,邹士夔说:“信不信由你,我有你哥的遗物,跟我走我交给你。”
他索性装作要离去的样子,扭头就走。姑娘望望哨兵,又看看衣衫褴褛的“剥皮鬼”,她心中害怕,拿不定主意是否要跟着去。
“跟他去,兴许真能找到。”哨兵好心提点她。
邹士夔一直往前走,时不时回头瞥一眼姑娘,看她是不是跟上。两人一前一后,绕过龙华监狱,跳过田埂,从光秃秃的菜田穿过,来到一大片荒地上。这里远离马路,四周不见人影。
“怎么把我带到这里,你想干什么?”姑娘警惕地盯着他,双手抱在胸前,“大白天,你可别动歪脑筋。”
邹士夔走近姑娘,可她吓得直往后退,尖叫道:“别过来,我喊人啦!”
邹士夔站住,转身面朝荒地,说:“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这里地荒,可你别想在这里干坏事。告诉你,我不是好欺负的!”姑娘说着,捡起地上一根棍子。
邹士夔回头,冷笑说:“这里就是杀人场!”
姑娘浑身一哆嗦,可望一眼荒地,却又不敢相信。经过一个冬天,风沙与尘土掩埋了一切杀戮。现在,随着早春来临,这里的泥土上冒出一层细草,像毛茸茸的绿地毯,一直铺到很远的地方。寥落的树木爆出新叶,一切显得生机盎然,完全看不出凶险与肃杀。
“你手上握的是人大腿骨。”
听到邹士夔这么说,姑娘低头瞧自己手上,果然是一截长长的骨头**。她惊叫一声,挥手将骨头扔出老远。
“你站立的地下,埋着不知多少被杀害的革命者。如果你仔细找找,就能看见散落遍地的零散骨头,那是野狗刨出来吃剩下的。”邹士夔说。
姑娘又惊了一跳,跳脚蹦起来,几乎摔倒。她终于注意到地上散落的白森森骨头茬子,开始有点相信邹士夔说的话。
“照你说,这里是刑场?”她胆战心惊地问。
邹士夔点头,问:“你哥叫什么名字?”
“冯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