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命好苦啊——!”王吉芬一屁股坐在地上,“嫁给你没有过过一天安生日子,你浑身上下吃的穿的,哪一样不是我王家的,结果没想到你是个白眼狼,好心没好报。”
赵正轩连忙去搀扶,口中放软档说:“姑奶奶,都是我错。地上凉,你怀有身孕,小心着凉对胎儿不好。”
王吉芬冷笑一声:“你哪有错?错在我,不该奔前忙后出力营救你。可怜我辛苦一场,还讨不得半句好,索性不活了,我们娘儿俩一了百了,省的让你看了讨厌。”
赵正轩也跪在地上,腆着脸嬉皮笑脸地求饶:“阿姐,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过去救我一碗饭,没让我饿毙在你家门口。现在又救我一趟,让我免受牢狱之灾。你对我的好,我时时刻刻记在心里。我赵某人如有不敬之意,心生忘恩负义之念,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呸呸呸,大白天赌什么咒呀,平白无故找晦气!”王吉芬站起来跺脚,“那你现在对我说,我替你签悔过书签错了吗?”
赵正轩面露难色:“这是两码事,我跟你说不清。”
“你怪我,可我没错!我一个小女人,老公就是我的天,管他**还是赤色分子,我都不在乎,只要能救你,别说签一份悔过书,就是让我豁出命,也不带眨眼。”
赵正轩怜惜地将妻子抱入怀里,安慰道:“阿姐,我不是怪你,我从来不会怪你。只是受我牵连,让你受苦,我心里过意不去。”
“我晓得一个男人在外奔波十分辛苦,过去我从不管你交的是哪路朋友。可是,掺和政治,做刀头舔血的生意,你让我活的心惊肉跳。这两天我夜夜做梦梦见你**上草标,开刀问斩。你如果有三长两短,叫我和肚子里还未出生的孩子怎么活呀!”
“相信我,不会再叫你担心了。”赵正轩想千方百计先哄住妻子。
“我们是升斗小民,过普通人的日子,不求大富大贵,只求平安是福。听我一句劝,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断了关系,咱们关起门来过自己小日子。”
赵正轩点头。
第二天,王吉芬备下四色礼品,拉着赵正轩来到公共租界南成都路(今成都北路)晋德坊。晋德坊是一爿石库门里弄,弄口有牌楼。门楣做成传统砖雕青瓦压顶门头式样。当中留有长方形的门额,配有云纹花边,上书四字吉祥语,如“树德务滋”之类。外墙与窗户细部采用西洋建筑的雕花刻图。大门采用二扇实心黑漆木门,高敞厚重,以木轴开转,配有门环,进出发出的撞击声在弄堂里回响。进入晋德坊,1号大宅挂着红十字招牌,上书“沈尧阶博士西医馆”,隔壁2号就是季惠云宅邸。
王吉芬牵着赵正轩,没有走大门,而是绕到后门灶台间。王吉芬轻轻敲门,一个女声问:“谁呀?”
“曼丽阿姐,是我呀,王吉芬。”她说话婉转,透着一股谄媚之气。
“吱”一声门打开,一张端庄秀丽的面孔露出来。
“怎么又是你呀!”漂亮女人柳眉微颦,面色不悦。
王吉芬像没看见一般,进门热络地握住她的手,说:“几天不见,我想死你了。”
漂亮女人抽开手,回答:“想我是假的吧,是不是又来找老头子?”
“是呀,什么都瞒不住阿姐的眼睛。”王吉芬连忙从衣袖中抽出一卷钞票,塞入漂亮女人手中,“多亏老头子帮忙,我男人终于出来了,今天特地登门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