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内,岩井英一通过窗户,面无表情地看着桥堍上的打斗。他的身旁站着一个六十多岁的矮个子老头,他长一只鹰钩鼻,戴一副牛角宽边大眼睛,厚玻璃镜片一圈一圈度数很深,玻璃后面两只铜铃大的眼珠子鼓到眼眶外。他就是日本侨民社区领头、租界纳税日本人协会**林雄吉。此人在虹口“小东京”开有两家规模不小的妓院,其人与军方关系好,能动用军舰为他从国内运女人来上海。他做生意的花花肠子多,每次来“新货”,都把她们打扮得花枝招展,然后雇一串黄包车,载着妓女们走街过巷,招摇一番。所以,他的妓院生意一直十分兴隆。
“学生比丘八可厉害多了,你的人快招架不住了。”岩井以调侃的口吻说。
果然,由于日本浪人数量不多,其他都是跟在后面起哄的小店主,经不住人多势众的学生冲击,在打斗中逐渐落入下风。
“我这就去再召集人手。”林雄吉眼见形势对己方不利,心中着急。
“不用了,把你的人撤走吧。”岩井指示。
“那怎么行?他们就是冲着**来的。”
“不怕,学生无非就是喊喊口号骂骂街,不能把**怎么着。我已经打电话给吴铁城,让他赶紧想办法平息事态。在中国这么多年,我也算摸到一点门道,洋人怕学生,学生怕官府,官府怕洋人。对付学生,还得靠他们自己的政府才管用。”
“**要为咱们侨民做主,不能答应他们要求,轻易饶过纵火的嫌犯。”林雄吉担心岩井为平息事态和稀泥。
“你想怎么着?”
“一定要把他枪毙了,才能解大伙儿的心头恨。只有杀一儆百,中国人才会怕我们,不再敢轻易惹事。”林雄吉恶狠狠地回答。
“林生,你真狠,怪不得妓院的姑娘都怕你。”岩井调侃,“一件小小的纵火案,既没伤人,也没把房子烧塌了,我看按照法律是判不了死刑的。你放弃杀人的念头吧,毕竟咱们在人家的国土上,以后还要好好相处呢。”
“岩、岩、岩井君”林雄吉眼瞅副领事想息事宁人,一着急就说话结巴,“你不是希望这件事闹大吗?”
“当初是这么想来着,希望借此让军部有行动的借口。不过,不是没闹大吗?时过境迁,当初的计划一风吹,不提了,海上的部队也已撤回本土大本营。我不是好杀之人,作为外交官,还是希望与所在国和平共进,友好相处。”
“只怕东和馆老板,还有这条街上的其他人不答应,民意难违啊,岩井君不能不有所顾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