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疲惫地回到市政府会议室,里面一大屋子人正在焦急地等待他的消息。
“吴市长,答应他们了?”傅醒华头一个发问。他与吴铁城曾经一起在日本追随中山先生,是老熟人老同志,所以说话也直言不讳。
“我跟日本人讲,该犯不是普通的刑事犯,是政治犯,不在引渡之列。费了九牛之力,终于没让他们把人带走。”吴市长笑了,“要不是我在日本学习过法律,熟悉国际规则,还真架不住他们咄咄逼人。”
“您老长年在先**身边办外交,足智多谋,有见识有胆识。要是我们碰到,恐怕得乖乖地听日本人的摆布。”傅醒华恭维,“案犯邹士夔的情况,我已经向您汇报过。只要不被日本人带走,咱们布的局就没有破,终有一天会派上用场。”
“你别高兴得太早。”吴铁城回答,“日本人已经撂下狠话,他们要派人参与审判,如果觉得有偏袒,就会采取必要行动。看样子,不判死刑,日本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傅醒华顿时语塞,好久才缓过神说:“市长,此人对我们十分重要……”
“此人比大上海更重要吗?”吴铁城不等傅醒华说完,打断说,“眼瞅着日本人要动武,上海面临战祸,我作为一市之长,能为了救一个人,而让全体市民遭受涂炭吗?”
见吴铁城不悦,傅醒华只能收声。
吴铁城吩咐公安局长:“你把这个人押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给我看紧了,别出岔子,我怕日本人生事。”
然后又对检察官与法官说:“这次审判,全市瞩目,更有日本人虎视眈眈盯着。所以审判一定要公正,别让日本人抓住把柄,引发国际争端。”
公安局长回答:“倒是不担心日本人,我担心上海各大中学校的学生,借机****,引发冲突。如果**再参与其中,搅和一下,场面会很难看。”
吴铁城一挥手,断然说:“咱们以前对学生过于忍让,这一回决不能让他们再闹。要用强力手段,该抓的抓,特别是其中的**分子,绝不姑息。”
从福建宁德出来,陆路到福州,在码头登上海船到达上海,再换江轮抵达南京,一路折腾半个月,终于把孙舞阳她爹带到警察厅。略事休息之后,隔天陈树功便正式提审孙老老爷。
孙老爷一问三不知,颠来倒去还是那几句话,实在问不出新鲜的。陈树功又不能动刑,毕竟老头不是犯人。况且,动刑也问不出什么,一个偏僻农村的小乡绅胆小没见过世面,真是不知道。孙舞阳下落不明,来找她的母亲也下落不明,躲在她背后的操纵者更是隐身不露,刚刚有所突破的案情又陷入僵局。
陈树功觉得审讯室气闷,烟瘾又上来,所以站起身想出门抽颗烟。一拉门,一个人影倚靠在门上,差点被闪得跌倒。陈树功定睛一眼,原来是赵世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