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高的赏格还要有命接啊!”赵世瑞用手指指会议室外:“陈树功到警察厅任职已经小一年,他们督察处一帮人悠闲得很,不如抓他们的差。”
陈焯摇头:“我也想这么干,可是他们是戴笠的人,不好差遣。”
陈焯招手让赵世瑞凑过头来,俯首在他耳边,轻声说:“听说他们正在查日本间谍案。”
“我看他们连间谍一根毛都没捞到!天天打麻将、逛妓院,秦淮河边的花楼被他们祸害个遍,却连根毛都没抓到过。蹲着茅坑不拉屎!一样干活,一边忙死,一边闲死,人比人气死人啦。”
“别抱怨,你是调查课领头的,不能赌气,显得咱首都警察厅没气量。”陈焯表示,“不管怎么样,咱们还是集中到案子。汽车轮胎印几乎是唯一线索,必须咬住它查到底。”
“长官,现如今有汽车的非富即贵,随便抬出哪个,腰比咱们粗。咱们人微言轻,得罪不起。”
“不要怕得罪人。蒋委员长已经过问此案,指示无论涉及谁,都一查到底,绝不姑息。在他老人家面前我已经拍过胸脯,破不了案我陈某滚回奉化老家。”陈焯特意将“奉化老家”四个字声调抬高,提醒大家他与蒋委员长是同乡。
当时社会看重乡里乡情,国民党中裙带之风盛行,老乡常常意味着与长官是嫡系。老话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从明朝戚继光练浙兵以来,同乡亲情往往成为练兵凝聚人心的法宝,因而在官场上也形成“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常态。
赵世瑞从桌子上铺满的卷宗当中挑出一张车辙的照片,说:“看车辙印迹,像美国福特V8轿车。这种车在豪门巨贾当中很受欢迎,整个金陵城保守估计,应该不下百辆。虽说要比对一百辆汽车,并不是难事,可架不住达官贵人不乐意不配合,难啊!我估摸,没一年半载,做不完比对。倘若凶手作案后换掉轮胎,就更不容易找到了。”
“总比在上百万人里找受害人强,那可真是大海捞针。”
公共租界沪西越界筑路地区,兆丰公园(今中山公园)旁英军警备地区(英军兵营),清晨军号嘹亮,英军士兵列队早操。
“立正!”士官高声喊道。列队的士兵昂首挺胸,目光注视着旗杆。
“升旗!”鼓手打起节拍,士兵们唱起《天佑国王》。大不列颠的米字旗冉冉上升,沐浴在远东初升的朝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