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没人?跑了?”陈树功恼了,质问蹲守的特务,“你们不是一直看着他吗?”
屋里灯光大亮,一切物件摆的井井有条,纹丝不乱。二楼卧室,床铺铺展开来,远看如果眼神不好,像睡了一个人似的。陈树功顺手打开床头柜抽屉,里面私人物件一样不缺,,什么都没有带走,仿佛主人只是去邻居家串个门,随时随地可能回来。然而,翻遍各个角落,却没有一丝人影,钱老板就像一壶水搁在火炉上,烧沸了,咕嘟咕嘟冒泡,水汽蒸腾到空气里,凭空消失无踪影。
陈树功注意到照相馆装了一架电话机,当年能有钱安电话的非富即贵,寻常人家是享用不起的。毫无疑问,有人通过电话,给钱老板通风报信。陈树功怒极,抬起脚踢飞地上的板凳,吓得手下小特务不敢喘气,生怕他怪罪。现在还不是骂人的时候,陈树功强压怒火,他必须立即赶往栖霞山,那里还有两个监视点,估计情况不容乐观。
不出所料,杂货铺子已经人去楼空,如**照相馆一样,也是在监视特务的眼皮底下凭空消失,不留一点痕迹。甚至,厨房里烧了一半的大灶头饭,还搁在铁锅里,来不及盛起来,看来走的十分匆忙。特务们仔仔细细搜罗一遍,毫无所获。不过隔壁东丽商社的货栈却没有走空,照样人来车往,好不热闹。可是这也没用,小日本摸准民国政府欺软怕硬的德行,手里不掌握过硬的证据,人家不怕你搜查。
这一天晚上,鸡鹅巷53号注定彻夜不眠。陈树功不敢怠慢,赶到那里,将睡梦中的戴笠叫醒,向他汇报孙舞阳脱梢逃走的情况。戴笠马脸拉得老长,眉宇间像刷了一层浆糊,绷得很紧。他久久不开口,屋子里死一般寂静。军统的“家法”是严厉的,陈树功脸上的汗珠子噼里啪啦滴下来。
终于戴笠说话了,没有责备,只是问:“据你判断,发生了什么情况,让这伙日本间谍连夜出逃?”
“是卑职处置不力,做事不周密,让他们发现了我们张的网,请予以处分。”
“树功,你冷么,怎么浑身发抖?我看不像,你脸上又全是汗,应该是热的吧?”戴笠故意调侃陈树功,“你哪件事上失手,让敌人发觉了端倪?”
“卑职不知道,惭愧。”陈树功回顾整个监视过程,真的不知道哪个环节出岔子。
“你刚才说,属下在医院看见一个农村妇人找到孙舞阳,自称她母亲。这事古怪,照理说一个潜伏间谍不应该突然出现寻亲上门的家人。”
“我也纳闷。她与孙舞阳一块儿逛街,一块儿逃脱,我猜应该是来给她紧急报警的。”
“你查过孙舞阳的身世与家庭背景吗?”
“据**医院资料,孙舞阳老家是福建宁德,在上海中德医院护士班求学,毕业后一直在**医院工作。据她同事说,她自称家里是种茶的,有两个哥哥都在上海谋事,家中父母双全。可谁也没见过她家人,是个埋得很深的棋子。”
“为啥不到福建去查一查?”
“做潜伏特务的,身世都是编的,不用想,肯定查无此人。”
“那么你认为这个孙舞阳是假的,是日本人从外面潜伏进来的?”戴笠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