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母终是离开了。 并没有听进去韩信的解释。 韩信站在原地,双拳紧了紧,他其实很清楚,自己那番话,对于漂母而言,并没太多说服力。 都是苦命人。 都知入伍当兵的情况。 就算他将自己的未来说上天,漂母也根本不会信,只会认为自己是昏了头,白日做梦。 “大娘,这的确是韩信最好的机会。”韩信轻语。 他没有去追。 更没有再试图解释。 在自己没有出人头地之前,一切解释都是苍白的。 他这次告诉漂母,只是想让漂母知道,当初的一饭之恩,他韩信有机会报答。 望着一旁叽叽不休的其他老妇人,韩信只是冷哼一声,转身朝过去钓鱼的地方走去。 等韩信走远。 这些老妇人指指点点的声音更大了。 即便隔了数十米远,韩信依旧能听到,这些老妇人的嬉笑讥讽声。 而这更加坚定了韩信从军的想法。 这是他唯一的出路。 咕咕 肚子的咕鸣声不断。 韩信也没时间理会,用竹子简单制成的鱼竿,从四周竹林寻到的几条蚯蚓,就这么在水边钓起了鱼。 没一会。 鱼竿上就传来阵阵拉拽的迹象。 韩信面色一喜。 急忙将竹竿往身后甩去。 钓上来的鱼并不大,只有半个巴掌大小。 韩信丝毫不介意,用长剑给鱼剖开,将里面的脏器扔掉,又放进水里清洗一番,随后切成片片鱼肉。 就这么生吃了。 一条并不能饱腹,他又钓了起来。 等又钓上来两只,韩信如法炮制的生吃后,才感觉肚里有几分饱,这才将鱼竿藏于树林,迈步朝官府走去。 城门口的告示依旧无人问津。 县衙官府门口罗雀。 很少有人会主动来官府,而来官府基本也申不了冤,只要官府能少加征田租口赋,对于地方的民人就已很是知足了。 县衙口。 韩信望着高悬上方的青铜镜。 嘴角掠起一抹冷色。 明镜高悬。 这是秦人对官吏的要求,要求官吏必须秉公办事,不然若有不公,都会为明镜一一照出,为四周民众所知晓。 只是这铜镜挂的离地足有两三丈高,有多少人能看得清上面的魑魅魍魉。 而秦律对民人的限制又如此严厉。 让人感觉不到希望。 他家道中落后,靠人接济维生,但在这惨淡的世道,又有多少人能始终接济?只是韩信始终是不甘心的,他不甘心就这么碌碌无为下去,也不甘心就这么庸人般沉沦。 他曾大胆猜测过。 天下必乱。 所以他一直在等,等这个出头机会,只是在等了数年后,这个机会始终没来,而真当他等到这样的出头机会时,却发现这个机会是秦廷给的。 这不得不说有些讽刺。 他内心其实并不想为秦廷效力。 秦廷等级制度森严。 从一个微末小兵爬上将领之位,所需的时间实在太长了。 他耗不起,也不愿意。 而且他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但对自己的生存环境并不乐观,虽有过习武弄剑,只是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若当真作为一个小卒去厮杀,恐不知什么时候就身死沙场了。 加之,随着匈奴被驱逐离开,南北两疆战事停歇,而今入伍,只是被无休止的去做苦力。 他自不会想去入伍。 只是现在。 他有了不得不入伍的理由。 他感觉秦廷的改变都是在为自己铺路。 只要自己能熬过最初的小卒阶段,斩首一些匈奴,获得一些军功,便能扶摇直上,他不知道进入军官学院的要求是多高,但只要他达到标准,就一定能一鸣惊人。 这是一条无比光明的康庄通衢。 他动心了。 尤其秦跟匈奴缓和后,两者之间定还有一战。 这种领兵数十万的大规模作战,这是韩信最渴望、最希望去达到的。 而这目前只有秦廷能满足。 韩信收回目光。 他深吸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县衙内小吏数量并不多,见有人进来,一个皂衣小吏不由眉头一皱,不悦道:“你是何人,来县衙干什么?” 韩信道:“在下韩信,见城门口张贴了征兵告示,想报名入伍。” 一语落下。 四周瞬间安静下来。 几名小吏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看向韩信的目光,充满了惊愕跟困惑。 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这世上还当真有人主动报名入伍? 这不是该避之不及的? 他们张贴那份告示,就没抱过什么希望,而且郡里对征兵无强制要求,所以他们也乐的张贴配合,反正都只是做做样子。 没曾想。 还真有不怕死的来。 见四周小吏一脸怪异神色,韩信心中一沉,疑惑道:“难道那份告示内容为假?官府并没有征召士卒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