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蓟城。 秋风未去,寒霜早袭,整个蓟城都沉浸在一股欢欣的氛围之中。 秋七月,梁侯桓武发十五万大军攻幽。 秋八月末,梁军便已经攻克了幽州首府蓟城,那便代表着整个燕地已经是梁军的囊中之物。 幽州苦寒,不用在寒冷的冬天继续作战,这对于普通的士兵来说是一件好事情。顺利的话,他们在入冬之前便能够领着赏赐回家看老婆孩子。 蓟城之外,大军连营,此时正值午时,随处可见士兵杀猪宰羊,烤火煮汤。 梁军军纪严明,有着将官约束,并没有对当地的百姓造成骚扰。 与城外士兵的欢欣不同,征北将军府中,昔日景云的居所,现在则聚集着梁军的高阶将官和幕僚。他们面色深沉,大多一言不发。 桓武站在景云的书桌前,轻轻地抚摸着上面的灰尘。厚重的质感传来,桓武面无表情。 虽然梁侯桓武的威名遍传天下,然而凑近而观,他并没有多么惊世骇俗,反而与田地之中的老农没有什么区别。 粗厚的手掌上满是老茧,黝黑的脸上饱经沧桑,桓武的个子不高,样貌也不出众,唯有一双眼眸仿佛时时燃烧着火焰,永不熄灭一样。 门外一声轻响,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与桓武不同,这个年轻人身材高挑,样貌俊秀。他走到了桓武的身后,拱手一礼。 “梁侯!” “宗石来了!” 这个年轻人是桓武身边的文学掾,名叫孟清,字宗石。官职不高,但是却是桓武身边的近人,日后必然飞黄腾达。 “我眼前有两封信,你看看!” 孟清瞥了一眼,桌上的两封信已经拆封,摆在桌面上,周围厚厚的一层灰,与信的边角错开,留下了一个小三角的干净区域。显然这两封信摆在这里很长时间,而梁侯也早已经看过了。 “臣遵命!” 带着好奇,孟清躬身拿起了那两封信,封面上写着:蜀丞相杨羡敬呈征北大将军景云书! 孟清心中一个咯噔,从中拿出了信。略看一眼,眉头便已经皱了起来,等到全部看完,孟清心中大呼一声妙,而后却又生出重重疑窦,然而面色却是平静如初。 “宗石少年奇才,自诩天下英雄,能入眼者不过五指之数。今日看了这两封信,有何感想?” “主公十余年来南征北战,翦灭诸侯无数。昔日英杰,具被主公送下黄泉。今日所存者,自然不过尔尔。” “哈哈哈!”桓武大笑,回身看了看低头一脸恭敬的孟清,“宗石这些日子随我征战,倒是越发的沉着了,没有了往日的棱角。” “清少年孟浪,小看了这世间英雄。今日见到这两封信,才知道昔日之言,贻笑大方。” “杨羡,也算是我故人之子。你对他的观感如何?” “主公欲成大业,此人必杀!” “为什么?” 桓武问道。 “魏主簿定下的战略,便是以这燕地为饵,吊着景云的幽宁铁骑。燕地繁华,但是对于主公而言,只不过是锦上添花。景云此人,貌虽壮梧,内似妇人。而杨羡的两封信,则直接挑起了景云心中的怒火和战意。如今景云带着幽宁铁骑撤往了苦寒的辽西,主公若是再度征伐,一则将士生怨,二则路途艰难。士气人心,未战已损大半。杨羡这两份信,起码将主公一统天下的大业推迟了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