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
躺在泛黄的床单上的女人手指微动,感受着指尖下的温度,那滚烫直烫到她的心底。
她的发干的泛白的唇轻轻张开,眼底带着浓郁的担忧,“脸怎么那么烫?天冷了,别弄发烧了。”
但当头发枯黄且凌乱的陈晓燕将目光下移时,便看见了少年脖子上缠得布条,以及换了身黑色的衣物。
“你的脖子怎么了?”女人的眼底隐隐泛出一层泪光,内心的忧惧愈发加深。
少年只更加握紧了手中略带厚茧子的温软的手,灰棕色的眸子低敛着闪了闪,他一向不会撒谎。
可是他也不能说出实情,说出来只会更增添眼前的女人的忧心,更何况身后的青年也早有交代。
“我的白白……”
听着耳边充满心伤的声音,少年将目光投向了身后的青年,他眨了眨眼,有些许的不知所措。
青年低头对上那灰棕色的眼眸,他双手环胸,面上的表情淡淡的,对于眼前的一码母子情深的戏剧没有太多的兴趣。
倒也没指望姜路成会松口,少年轻轻叹了口气,将目光移回到母亲的脸上,抬手替她顺了顺头发。
“只是一些小伤,我能跑能跳的,身上好好的呢。”
少年安慰的说道,心中却隐现出一丝忧患,他对于身体的异常是能够清楚感受到的,想回到从前的日子恐怕很难了。
“他的脖子在夜里被毒虫爬过。”
青年淡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引得母子两人皆是将目光投了过去。
陈晓燕的脸上带着一丝丝的动容,她看得出青年将自己的外套脱给了自己的孩子穿,两兄弟之间的感情还是有的。
她希望对方能一直关照到自己的孩子,但是青年的情绪总是变幻莫测的,比上一次见,更难让人看出他在想什么。
而这次开口,也是再遇后对方主动的开口。
女人点了点头,浑身依旧无力。
坐在床侧的少年脸上倒是带了一点吃惊,不过很快敛去了那突现的情绪,他倒是没有料到姜路成会“多言”。
“嗯,”余聪白附和了一声,转头用手指向脖子,对母亲道,“是我哥帮我缠得。”
他没有说错,脖子上的布条,在他迷迷糊糊的时候,就被缠上了。
天边泛起一丝光亮时,少年突然感到浑身发热,他的体温一直都是烫的,然而直到这时才真正觉察到。
带血的外套连同里面的衣服全都被他扯了下来,光是脱掉衣服还不行,他还是觉得热,直接跳到墙角,挨着墙去了。
天亮了,耳边的声音都渐渐散去。
少年好像更困了,挨着墙角,站着都睡着了。
衣服撕裂的声音他迷迷糊糊之间便听到了,不过却没有在意。
还有靠近来的很轻微的脚步声,探到脖子附近的冰凉的手,他脑海里忽而记起青年的声音。
于是灰棕色的眼眸便缓缓睁开了,他背贴在墙上,看着手里拿着布条的姜路成,问道,“可以睡了吗?”
“可以。”
青年扫过对方白皙的肤色,目光停留在那青红交加的脖颈上——也有他自己留下的。
不管出于何种心思,这伤口都不能被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