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境,天凉城,清风街。 拦路的黑衣男子,二话不说,一枪刺向李往矣。 这让李往矣很是意外。 他刚入天凉城,应该没有什么仇家才是。 容不得他多想,黑衣男子乃是一位八境后期的强者,一枪刺来,枪芒森寒,上来便是杀招。 李往矣折扇一拍,荡开了铁枪。 而后在黑衣男子刺出第二枪之前,身影轻闪,带着小芊君出现在十丈之外。 “兄台且慢,我自认为未曾得罪于你,何故一言不合便下杀手?” 黑衣男子显然没有想到,这“谢嘉树”如此强大,轻描淡写地一拍折扇,便能化解他的杀招。 他的神情变得有些凝重,但是看向李往矣的目光,却依旧冷然而充满杀气。 他冷哼一声,道:“你是没有得罪我,不过你们寒山书院出来的人,都是腐儒,伪君子,我康天杰见一个杀一个!” “见一个杀一个?怨恨不小啊,可是我还是想知道,为什么?是我寒山有哪位前辈,得罪过你么?”李往矣轻摇折扇问道。 从对方之前的话语——不管他是寒山李往矣,还是谢嘉树,都一样——来看,此番是冲着整个寒山书院来的。 这倒是值得一说了。 寒山书院远在中域,却广开山门,不管是中域子弟,还是其他大域,乃至左近大洲的学子,只要符合条件,便都来者不拒。 作为北止戈洲儒家四大书院之一,寒山书院招收的东境弟子,纵然不如中域多,百年下来却也不少。 此外还有下山游学,来往东境的弟子。 加一块,数量更多。 却是不知与这黑衣男子结怨的,是哪位同窗或者前辈。 黑衣男子听到他的话,却不言语,又一枪刺过来。 八境后期的枪修,杀力不可小觑。 一枪刺出几十道寒星,不仅封锁住了李往矣周身要害,连小芊君也被笼罩其中,这是真起了杀心。 街上的其他人,早在黑衣男子刚出现之时,就已经散开了。 唯有不远处大樟树下,那两位对弈的老者和少年,因为沉浸于棋局之中,未有察觉。 李往矣折扇再挥,浩然之气如清风似流雪,化解了那几十道枪尖寒星,再一点黑衣男子的面门,将其逼退。 他已快读完万卷书,气海之中浩然之气已然达到九千九百九十五道,期间又经历许多,不管是修为还是战力,远非灵龟小镇时可比。 此时应对起一位八境后期的枪客来,很是从容。 那黑衣男子以枪头插地,立于长街,脸色很是阴沉。 “寒山谢嘉树”的实力,超乎了他的想象。 他看过新一期的大道金榜,知道寒山谢嘉树榜上有名,乃是人榜第五十的绝世天骄。 若是同境相争,他自认不是对手。 可是人榜上明明标注了谢嘉树,只为七境后期,而他乃是八境后期,以强击弱,他竟似不敌? 这让他双目喷火,原本长得还算英武的面容,也变得阴沉而难看。 李往矣见状,微微挑眉道:“看你这反应,似我寒山亏欠于你?可是你既不明言,我怎知其中缘由究竟谁是谁非?” “所以,你若是再不说,又继续纠缠不休的话,那我便也不留手了。” 黑衣男子冷声道:“谁要你这寒山伪君子留手了?我发过誓,见一个寒山腐儒,便杀一个,今日必斩你于此!” 李往矣收起折扇,也懒得白话了,准备打过再说。 就在这时,一道清扬的声音传来:“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李往矣和小芊君循声看去,只见一位儒生打扮的青年,从一间书馆里走出,来到场中。 这青年约莫二十三四岁,身材清瘦,气质儒雅,很有读书人的质朴风范。 “照湖周青衿,见过玉甫兄!”青年向李往矣作揖见礼。 原来是照湖书院的当代首席弟子周青衿。 同为儒家四大书院之一,早在下山之前,李往矣就听说过周青衿的名号,在青岁山庄,又听孙小姐胡可心,提及这位欲补百家之缺漏的周先生。 另外这位照湖大师兄,在大洲人榜上,也有一席之地。 他以七境初期的修为,位列北止戈洲人榜第九十八名。 不管是修为,还是在人榜上的排名,这位照湖首席弟子,都不如谢嘉树。 这并非说照湖书院,一定弱于寒山书院,只是面前这位读书人,重心更偏向于治学,而非修行。 儒家作为三教百家之首,治学与修行并重,不分高下。 见他自报姓名,李往矣也作揖回礼:“寒山李往矣,见过君故兄!” 君故,是周青衿的字。 听到李往矣的自我介绍,周青衿微微一愣,显然也如姜近晚一样,没想到他会借用他人的名号。 连黑衣男子康天杰,也是神情微怔,有些怀疑地看着李往矣。 不过很快他又恢复了那副冷峻而阴沉的表情。 正如他之前说的,不管是李往矣还是谢嘉树,都一样,反正他都杀。 “君故兄,你方才说,你知道这位仁兄,与我寒山有何宿怨?”李往矣问道。 周青衿看了一眼边上的黑衣男子康天杰,点头道:“不错,因为这事发生在东境,与我照湖较近,当年事情发生的时候,传到了我照湖书院,先生派了一位教习,来这天凉城调查,是以清楚其中内情。” 李往矣请教道:“那还请君故兄教我。” 周青衿却先看向康天杰,问道:“康先生,此事可说么?” 康天杰扭头看向他处,未曾言语。 周青衿却明白了他的意思,对李往矣道:“更新兄,约莫十五年前,贵院一位名叫唐子年的前辈,与这位康先生乃是生死至交。” “唐子年前辈,乃为我东境人士,自游学五境离了寒山书院后,便留在家乡奉养母亲。” “而这位康先生,作为一位枪客,则持枪行走江湖,挑战八方。” 听到这里,李往矣心里已经有一些猜测。 不过并没有开口,继续倾听。 周青衿也继续道:“十二年前的某一天,这位康先生在外游历三年后,忽然消失不见,整整半年无有一丝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