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大人闭了闭眼,仿佛在压抑自己的怒火,在睁开眼时,双眼流露出深深的失望:“大长公主跟臣说,你被李家小姑娘迷了心智,老夫还不信,现如今看来,你当真是昏了头了!多少人的安排,就等今朝,你马上要到及冠之年,惠帝的子嗣繁多,现在已经有争权夺利之象,你再不趁着先太子给你留下的班底还在的时候将自己的东西抓到手,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等到老臣致仕?还是等惠帝选出继承人,他们大权在握之时再行拨乱反正之事?”
萧寅褚沉默不语,只是看着张老大人。
快七十的老头子,气的呼哧带喘,指着萧寅褚,半天才缓过来:“你心善,不忍黎民受伤,臣赞同,这是一个为君者的基本仁慈,所以此次灾祸,臣会倾尽所有,帮你安抚,拨乱反正需要师出有名,臣这条老命不要了,也要帮你将惠帝之恶传遍天下。但你呢?殿下!你只是听了一个女子之言,便要将这一切都抹杀掉,如此昏庸,令天下人嗤笑!”
“师祖!”萧寅褚面具后的神色格外的难看,“您是父王的恩师,虽是暗师,却也受父王尊敬,虽然我当时年纪尚小,却还是记得父王提起你时的崇敬。”
见他提起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张毅的脸上露出了怅然地神色。
“师祖,”萧寅褚诚恳地说道,“如果父王还在,不会同意这个方法;如果这个计划真的会按我们想的那样进行,我也愿意接受您以性命为我铺成的道路,但现在,我们接到消息,计划有可能会泄露,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计划可以重来,命没了,可就真的没了。”
张毅狠狠的拍了一下车厢:“十五年!我整整等了十五年!”
张毅没有儿孙,一辈子全身心投入了坛杏,他的弟子对他来说都是他的孩子,尤其是先太子,虽然这么说大逆不道,但在他心里,先太子是他最疼爱的孩子,一个最爱的孩子被人害死了,作为父亲,怎么可能不想为他报仇。
“师祖,您心乱了。”萧寅褚突然冷静了下来。
张毅心狠狠一颤,抬眼看向面前带着面具的青年。
“师祖,这是造反,不是一件单纯的复仇,我们这十五年励精图治,广布奸细,为的是一击即中,我们只有一次机会,我愿意去相信李欣然的话,不仅是因为她异于常人的表现,还有这件事,只有一次机会,一招棋差,满盘皆输!十五年?只要能赢,我不介意再等十五年!”萧寅褚一字一顿道,双目如炬,紧紧盯着面前的老人。
张毅呆呆看着萧寅褚,突然苦笑一声,仰头闭眼,两行浊泪倾泻而下:“枉老夫熟读史书六十载,竟还是没有跳脱出俗人的眼界,璟琨啊,老夫,着急了啊,我怕我看不到贼人伏诛,看不到你拿回属于你父亲的东西,我怕我这身老骨头,到了地府,无颜去见你父王啊!”
说着,老泪纵横。
面具后,萧寅褚也忍不住热泪盈眶,泪水顺着脸颊,从面具后滴落到地上,萧寅褚抬手想将面具取下,却被张毅直接摁住了手。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难过全都咽下:“说过,不许摘!”
长长的叹了口气,张毅笑了笑:“孩子啊,也许老夫看不到你功成名就的那天,但老夫一定会为你,垫好这功成名就道路!老夫会按你的计划来,没有万全把握之前,老夫这身残躯,还是比死了,更有用些。”
“师祖……”萧寅褚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张毅轻轻拍了拍他的头:“放心,大长公主那边,我去说,保证不会误了你的计划,不过,你最新的计划是什么?”
“还没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