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一秒间,林辰的脸色便白得像纸:“不……不会吧?不是说安娜小姐很漂亮吗?她长成那样,怎么可能是安娜小姐?”
齐斯纤长的手指在莎草纸材质的笔记间翻飞,最终落到一行字上:“念。”
【我们都活下来了,她还在枯萎,但还有办法……我永远爱她,并会比她自己更珍视她那份完美。】
“枯萎,就意味着丑陋。基本可以确定,你在三楼遇到的就是安娜小姐。”齐斯的眼底是一片晦暗,他伸手抚去林辰肩上落着的玫瑰花瓣,冷冷道,“如果你没有喊出那个称呼,不知者不罪,或许还有救……”
他顿了顿,嗤笑一声:“现在嘛,呵。”
此时此刻,林辰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想到分别时齐斯的叮嘱,想到自己遇到老女人后脑子不知怎么一热……对,就像是着魔了似的做出那个反应。
他为什么要自作聪明?明明只要说“不知道”就好了啊……
后悔,还是绝望?亦或两者都有?
林辰已经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了,他出于本能地、紧紧抓住齐斯的衣袖,好像那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事实也确实如此。
“齐哥,救救我……我不想死……”
他不想死,正是强大的求生欲望让他进入诡异游戏,获得新生的机会。
可没想到这个机会就这么从他指间漏去,希望之后是更深的绝望。
如果当初再小心谨慎一点,哪怕是一点也好……
林辰希冀地巴望着,青年却只冷冷地盯着他看,犹如看一具尸体。
他的心一寸寸沉入谷底,如坠寒窖。
是啊,没有人有义务救他。
现实里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在诡异游戏的副本中呢?
就像他被那些小混混按在地上打时,他大喊着救命,远处的行人却纷纷加快了脚步,仿佛害怕染上瘟疫。
等到不知哪个好心人去请的警察赶来时,他已经咽了气,进了诡异游戏……
林辰的眼睛一点点黯淡,他松开了手,任青年的衣角在指缝滑落。
他一步步退到窗边,颓然坐下,却听桌旁的青年幽幽叹了口气:“我试试看能不能救你吧。”
“违反规则的代价要到夜里才会结算,还有近十个小时,只要期间有人违反更多的规则,你就得救了。”
听到这番话,林辰先是心里一喜,在领会话语中的意味后,他呆愣在原地。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他要为了自己活下去,害死别人?
林辰咽了口唾沫,有些意动,但终究还是摇了摇头:“齐哥,还是不用了吧……我自己闯的祸,怎么能再拖别人下水?”
他尚有一腔热血,对损人利己的行径从来都是嗤之以鼻,不然也不会因为见义勇为意外身亡,进入诡异游戏。
齐斯将林辰的表现看在眼中,眉毛微挑,有些想笑。
他自己没什么善心,却也并不反感林辰这样的“好人”。
原因无他,用起来方便,稍施恩惠便会感恩戴德,比理性主义者好对付多了。
他垂下眼,几不可见地勾起了嘴角:“这件事说到底也有我的责任,是我最开始没有和你说清楚。接下来我会去三楼一趟,这样我和你违反的规则数量就持平了。”
“齐……齐哥,这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林辰眼神微怔,一时间语无伦次,“你千万别管我,我不怕死……”
齐斯闻言,眉眼弯弯地笑了。
他声音轻缓,似喟然,似叹息:“我已经通关过一个副本,身上还是有些保命的手段的,不像你这样的新人。”
林辰并不太信服这样的说法。
如果老玩家真有保命手段,沈明是怎么死的?
这番话应该只是在宽慰他吧,可为什么要为他做到这种地步?他们明明才刚认识……
迟疑间,齐斯已经走到了门口,推开门,半个身子跨出了房间。
“你某种意义上算是我的队友,要是死太早了,会很麻烦。我可不想一个人对付他们三个。”
他顿了顿脚步,侧头回望,嘴角噙笑:“而且,我本来就是打算去三楼一趟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