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意志就像是一个婴儿,贪婪地吸收小赵给祂做出的修正。
比如“电”该如何表达,即正负电荷的流动运转。
“火”该如何呈现,即分子碰撞产生剧烈的光伴随着强大的内能。
“风”是如何实现,即气体从高压地区向低压地区的导通。
一切的基础物质学说,类似道家的五行元素,都在小赵剑仙的定义下梳理出来。
事无巨细,就算涉及到生物进化需不需要保留头角和尾巴,世界意志都会过问小赵剑仙。
此时与世界意志相连接的赵玉真,静心打坐于空,身上恍惚晦明不定,最终停留在了一半翠绿道袍,一半紫薇道袍的装扮。
身后影影绰绰,仿佛有虚影,参天一般的稻谷应运而生。
赵玉真顶上,因为这演化世界的大功德,竟然凝成三花聚顶,随后花落结成道果,形成一个桃子状,落下被小赵剑仙握入手中。
老赵环顾,满意地看着逐渐被构建丰满的世界,轻声说道:“小赵,你对世界的理解很透彻,那我无愧无憾,可以放手去搏了。”
正在演化宇宙的赵玉真忽而心境起了波澜,他艰难分出一缕元神,顶着梳理世界意志的压力,只能询问,不能做出其他东西问道:“老赵,你不是一直都排斥,搞个人英雄主义的吗?”
赵御贞停下了脚步,轻声回答道:“其实我对于英雄的理解,并不是很希望英雄的出现,因为英雄的出现意味着有灾难的出现。所以,如果有得选,我宁可抛弃英雄,也要避开灾难。”
“可是灾难降临的时代并非人力可以阻挡,于是英雄便不可避免地顺时势造应而产生。”老赵继续说道。
时势造英雄,就如同被莫衣号召下,一位位出列挽天倾的少年。
“难道,就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了吗?”赵道君心境居然出现了一丝难过。
“就算是莫衣仙人都只能呼吁天下人共挽天倾,你我身在其中,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老赵反问,“弃国舍家?无论哪一辈,我赵御贞都做不出来。”
“与我相处十六载,你也应该知道,无量放在个人的尺度,太过于微观,乃至于无法存在。”老赵仰头看天,云气蒸腾变化,日升月落仍在继续进行,“就算我们头顶的大日,也终有到达寿命的一天,我终究是这方天地的异物,你我也不可能一直保持这般状态,相信我,这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天道崩塌,我虽然没有可以摧星斩月碎日破天的一剑,但我知道事出有因。因是我本就是不属于这方天地的,此事由我而起。我的责任就必须由我去承担。”老赵平静说道。
世事无常,且事与愿违,本最希望苟在山里的那个人,成为了天塌下来顶住的高个儿。
“这天地,这山海,这日月,这舞台都是你们的,属于我的戏份。也该杀青了。”老赵宽慰道。
“老赵!”仿佛回到那个坐在桃师树下接受剑论数列等不属于这个维度的知识所点拨的十五岁小少年,赵玉真的一缕元神发问,“你还会不会回来,我会想你的。”
“呵。”老赵惬意地笑道,“万万不可相信什么念念不忘,必有回响之类的鸡汤话语。有些东西不是忘不掉,而是时间不够罢了。世间最毒之物,哪有敌得过世间的。”
“那我们还有可能再见面吗?”赵玉真问出最后一问。
只听闻他轻叹一句:“宇宙都是联通的,否则我也到不了你们世界。如果你们发展到了一定的地步之后,并且足够幸运,犯下和我前世同样的错误。或许,我们还是有机会再见。”
“小赵剑仙,来此人间一场,由你相伴,我很开心。”老赵平静却微微动容地说道。
“像这种战力崩坏的结尾,终将是逃不过天下无敌,天上来敌的剧情。”他自嘲了一句,随后便应了莫衣一声:“青城山,赵御贞,愿往!”
天下哗然!
说完,他一步踏出,直冲霄汉,消失在了已经接上世界意志的赵玉真神识感知的范围。
一束光,降临到了少歌世界。
“他竟然就这般离开了!”天师府中,一道光影降临,光影离开之后,紧闭双目的天生道体,划过两行清泪。
十六年来,几乎不曾分别的两人,体会到了这离别苦。
老赵从来都没真正地有给过赵玉真两个选择,如今只有以赵玉真的道君境,才有资格坐在那里指导世界意志演化出各种属性。
因为需要担负起整个世界,被世界意志所牵绊的赵玉真除了能分出一缕元神与老赵聊天之外,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动作。
莫衣认出来了老赵传达的讯息,往青城山的方向看了看,赞叹说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这世间竟然还有人能结成道果。”
随后又传响天下:“诸位挽天倾者,且与我联手,向这无情掠夺的天道宣战吧!”
“还请各位奔赴各处药人团聚地,斩除药人,从而破坏天人与锚点的联系。”
在乾坤殿上做出部署的吕素真,看到一束光划过青城山的天际。
从江南飞速赶回来到青城山脚的李寒衣,心头也掠过了一缕未名的情愫。
“师父,小仙女。是我的一个化身神游奔赴战场。”赵玉真一缕神识从天师府上传来,贯穿青城替老赵解释道。
雷家堡内,正在与唐怜月研究那“膛线”的雷云鹤,放下手中铁钳:“唐怜月,你听到那个回应了吧,赵玉真那道士已经行动了。”
“云鹤兄,我们和他不同。”唐怜月放下图纸,说道,“我们的战场在地面。”
“我知道。”雷云鹤思索了片刻,“我们还需要多久,才能把第一代雷唐火研制出来。”
唐怜月说道:“在铁板上雕刻好膛线之后再卷为管,被证实了气密性不行,泄气了,霹雳子完全弹不出去。”
“只能用细长的螺旋刀,一刀一刀往内壁锉雕。”唐怜月说道,“雷门唐门齐动手,第一批赶出来,起码也得三个时辰。这还不包括校验调试。”
“来不及校验调试了,第一批搞出来就投到战场。”雷云鹤说道,“用那些药人来,做最好的调试。”
天启城。
赵玉真的提前离开,让紧急召入宫中的只有瘦削的齐国师,坐在龙榻之下。
瑾宣陪护一旁,众人显然是听到了仙人所召,以及各位欲挽天倾的侠士回应。
“国师,可否真有这位莫衣所说的那么恐怖?”明德帝关切问道。
“陛下,破译《古洛卷》,最后一篇灭世篇中有提到,天生异彩,列缺光华。天人降世,毁天灭地。”齐国师说道。
“可国师,《古洛卷》不是被证实。是伪书了吗?”大监瑾宣问道。
齐天尘摇了摇头:“大监须知,有关天人的一切,对于凡间皆是污染,不可传颂,不可记载。所以才有《古洛卷》这种伪书,以混乱的形式记录下一些被污染的知识。”
“当年天武帝发兵伐楚,天道不允,故李风连布下锁天门之大阵,禁锢天道。”明德帝咳嗽着问道,“如今,国师还可否再摆一次?”
明德帝也在思索如何抵挡此次危机。
耗费心神运转护国大阵后,精力不如从前的齐国师苦笑道:“陛下觉得,您与天武帝相比如何?”
“朕不如高皇祖远甚。”明德帝虚弱叹息。
“老臣,同样弗如大国师远甚。”国师拜服。
“莫非,这天下,便要亡在朕的手中?”清平殿内,咳嗽更为急促。